1984年惊蛰的雨,像个发了脾气的熊孩子,噼里啪啦地砸在温州港上,仿佛要把整个港口淹没。
天幕像被老天爷罩了口巨大的黑铁锅,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只有偶尔划过的闪电,像一把把锋利的刀子,撕开雨幕,照亮港口的混乱。
陆明远像只落汤鸡,贴着锈迹斑斑的集装箱艰难地挪动着。工装裤膝盖处早就磨出了毛边,怀里的酸枝木算盘像块烫手山芋,硌得他肋骨生疼。
“这哪是算盘,分明是颗裹着鱼腥味的定时炸弹!”陆明远心里暗暗叫苦。
算珠缝隙渗出的黏液混着机油味,熏得他直皱眉头。他想起去年在水产市场偷师,剖黄鱼时胆汁溅到袖口的场景,但这次,腥气里还夹杂着走私电子表齿轮特有的金属冷意。
“嘀——”
万吨轮的汽笛突然划破雨幕,像一把利刃,刺穿了黑夜的寂静。
惊飞的海燕群像被谁从麻袋里倒出来的黑芝麻,噼里啪啦地撞在集装箱上,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陆明远抹了把糊在脸上的雨水,透过雨帘,目光瞬间被斜对角那个穿墨绿暗花旗袍的女人牢牢吸引。
那女人踩着鳄鱼皮高跟鞋,优雅地碾过地上的金属残件,旗袍开衩随着她的步伐若隐若现,像是在故意撩拨着雨夜的神经。
更晃眼的是她耳垂上的珍珠耳钉,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烁着诡异的光。
但更让陆明远心跳加速的,是她耳后那弯月牙形的胎记——和他藏在工具箱夹层里的军工档案照片,简直像用同一把模子刻出来的!
“秦雪梅……”陆明远咽了咽唾沫,喉结在工装衣领下滚动。
三年前粮站那场冲天大火,他在灰烬里扒出半张焦黑的照片,照片上的冷脸此刻正活生生地站在他面前。
陆明远浑身血液瞬间凝固——那女人脚边散落的金属残件中,齿轮的细密纹路,和他上周在李氏集团废料堆偷画的“海鸥202”型军用计时器图纸,连齿牙缺口的位置都分毫不差!
雨水顺着集装箱铁锈缝隙往下淌,在陆明远手背上砸出细小血珠,刺痛感瞬间炸开。
三年前被钢筋划伤的记忆汹涌而来,像一场噩梦,将他紧紧缠绕。
就在这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