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歌的银针悬在他咽喉半寸,针尾红穗扫过锁骨处未愈的针孔:\"今晨在药庐\"她声音突然哽住,想起自己故意将麻沸散换成黄连汤时,这人灌下整碗苦药还冲她挑眉笑。
碎瓷般的月光铺了满地,萧煜突然伸手勾住她腰间杏色丝绦。
染血的穗子缠上他腕间旧疤——那是去岁疫区暴动时替她挡刀的痕迹。\"东南角第三尊佛像的莲花座\"他气息拂过她颈侧渗血的擦伤,\"刻着沈院判的官印纹样。\"
沈清歌猛然抬头,药玉磕在他胸前的玄铁护心镜上。
她想起父亲临终前攥着的那半片染血官袍,金线绣的云纹确实与佛像底座如出一辙。
夜风卷着燃烧的密信残片掠过眼角,恍惚又见疫区那场大火里,萧煜蒙着浸药纱布背她冲出尸堆的模样。
\"明日卯时\"她将止血药瓶按进他掌心,指尖触到层层叠叠的旧茧,\"漕帮的祭河神典仪\"话未说完便被檐角骤响的梆子声打断,更夫嘶哑的调子惊起满树海棠。
萧煜突然捏住她下颌,染血的拇指擦过唇上咬破的伤口。
他眼底映着将熄的火光,像那夜在破庙给她喂解毒汤时的眼神:\"孙夫人佛堂的青铜烛台,底座刻着暹罗文。\"
燃烧的密信残骸突然迸出蓝焰,焦糊味里浮起熟悉的腥甜。
沈清歌瞳孔骤缩——这正是三日前在漕帮货舱闻到的火药引信味道。
她看着灰烬中逐渐显形的莲花水印,与萧煜后颈未擦净的朱砂印竟拼合成半幅残缺的堪舆图。
巡夜人的灯笼转过街角时,萧煜突然将染血的发带系在她腕间。
冰凉的银丝贴着脉搏,沈清歌想起他昨夜假装毒发时,就是用这发带缠住她施针的手。\"大昭寺的晨钟\"他染血的指尖在她掌心写了个\"卍\"字符,尾指勾了勾她小指旧疤——去岁疫区分别时的暗号。
残月沉入云层时,他们终于拼齐烧剩的密信残片。
靛蓝色灰烬在青石板上显出的,竟是二十年前废止的旧漕运路线。
沈清歌的银针突然被磁石般吸向东北角,针尖颤巍巍指向地图上标红的废弃码头——那处分明是父亲当年督办药典的官仓遗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