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重放下，震得缸底的茶叶渣打着旋儿，\"这队伍还怎么带！？\"
杨工长阴着脸转动手中的英雄牌钢笔，笔帽上的镀金早被磨得斑驳：\"好你个考绿君子，计划，你让我们签字确认，你把我们全套死了，我们怎么办？\"他忽然用钢笔尖戳着油印文件上的数字，\"劳资科的人坐在办公室里打算盘，知道现在工地主电室底板地基渗水量多大吗？知道工人每天流多少汗吗？\"
闾队长隔着袅袅升起的香烟烟雾看向会议桌另一端：\"考队长，你能不能从计划的角度和劳资部门反映一下？\"烟灰簌簌落在摊开的施工图纸上，将厂房轴线线染成灰白。
各工段长七嘴八舌拍着桌子嚷起来：\"计划明明白白写着"工资总额不能超标"是总指挥部的批复意见，向劳资部门反映顶个屁用！\"不知谁的铝饭盒被碰落在地，在水泥地上滚出老远，剩汤顺着缝隙渗进地坪裂缝。
角落里始终沉默的考绿君子突然直起腰板，手指抠了抠杂乱的头发沉声道：\"闾队长、贺政委，我可以和职能部门联系，但是这事涉及工资政策，靠职能部门恐怕难以解决\"他翻开磨破边的笔记本，指间老茧划过密密麻麻的算式，\"还需要您俩向公司党委反映。我算过，如果能争取到工票置换方案\"
闾队长掐灭烟头冷笑：\"公司党委能左右国家工资政策？\"火星在烟灰缸里明明灭灭，像他眼中忽闪的怀疑。
考绿君子将笔记本推至桌子中央，指尖点着蓝墨水写就的公式：\"我想，可不可以这样，在坚持工资总额不超标的前提下，我们请求公司给我们一个政策——把工人超额劳动的工日，以"工票"的方式发给工人\"他的声音渐渐染上热切，\"一部分可以在探亲假时使用，一部分在劳动力低峰（工闲）时代休\"钢笔尖在方案要点处划出波浪线，\"这只要公司党委认可，并在会议纪要上备案，就有了转圜余地\"
贺政委突然拍案而起，震得搪瓷缸盖叮当作响：\"我看考队长这个意见可行！\"他高兴地说，\"明天就是党委例会，我发言，闾队长再放一炮！咱们特别能战斗的二队，还怕打不下这个山头？\"
三天后，贺政委夹着文件袋小跑进工棚，安全帽带在下巴处欢快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