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自信如晒透的石灰,风一吹就簌簌往下掉渣。
那夜月光淌在未封的混凝土养护池里,泛着鱼鳞似的波光。我盯着宿舍天花板的霉斑,仿佛看见佟工用红蓝铅笔在方案上画满叉圈。技术组窗台的虎皮兰养了八年才开花,我这新抽的枝芽能经几场倒春寒?
晨雾未散时,办公室的门铰链已吱呀作响。却见佟工佝偻在图纸堆里,计算尺游标卡在某个临界点,案头烟灰缸积满带牙印的烟嘴。听见脚步声,他猛抬头,镜片后的血丝蛛网般爬满眼白。
喉头的早饭馒头霎时噎住——我的那叠方案正瘫在佟工的桌面上,页边卷得像油炸过的春卷皮。
\"后生可畏啊\"佟工沙哑的尾音悬在潮湿的空气里。
冷汗顺着脊沟滑进皮带,我想起上月有个技术员因尺寸漏项被调去守库房。晨光恰好掠过佟工手边朱批淋漓的纸页,某个红圈里赫然勾着我偷师学来的\"土法胎膜\"。
坏了,方案做砸了!我心里咯噔了一下。
“我还真小瞧你了。”
完了!没救了。我心里一紧,脑门上沁出了汗珠。
\"本想挑两处毛病就睡\"佟工摘了眼镜揉山根,指腹沾着连夜熏出的尼古丁黄,\"谁料你这方案跟九连环似的,拆开个螺栓带出串螺帽,叫人欲罢不能。\"他忽然拍案,震得保温杯里的隔夜茶直晃荡:\"特别是设备、材料、人工的协同调度,比原来常规方案还多三道保险!\"
心跳在胸腔撞出空鼓声,像打灰机突然卡壳又轰然启动。窗外的塔吊正把朝阳吊上云端,柳条安全帽的明黄在晨雾里洇成光斑。我摸到口袋里的工作记事手册——不知何时已被冷汗浸软了边角。
佟工起身时,披在肩上的大衣簌簌落下陈年水泥灰。他摸出个牛皮纸信封:\"把我标注的十二处优化建议附上,总公司的老学究们就爱挑这种灯下黑。\"忽又转身,从档案柜底层抽出本被仔细包着封面的笔记本:\"当年师傅传给我的施工日记,你看了记得还给我。\"
佟工看我呆呆站再哪儿说:“嗨,这方案做的还真不赖。”佟海莲揉揉满目血丝的双眼:“昨晚,我一看就欲罢不能,一口气审完,不觉就天亮了。不错,不错。今天你把我标注的地方完善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