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阴冷彻底关在外面。
“六儿?”老娘微弱的声音从土炕角落传来,带着浓浓的鼻音和病气,“咋……咋弄成这副泥猴样了?撞邪了?”
昏暗的油灯下,老娘枯槁的脸在灯影里显得更加灰败。朱本六心头一酸,强压下还在狂跳的心,胡乱抹了把脸,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没……娘,没事。路滑,摔了一跤。您……您躺好。”
他不敢多说,生怕自己颤抖的声音泄露了那几乎将他吞噬的恐惧。匆匆扒拉了几口冷透的野菜糊糊,那寡淡粗糙的滋味在嘴里如同嚼蜡。他爬上冰冷的土炕,蜷缩在硬邦邦的炕席上,紧紧裹着那床薄得透风的破棉被。眼睛死死盯着糊着旧报纸的窗棂,外面是浓得化不开的夜。闭上眼,就是那身破烂戏服,那两点幽幽的绿光,还有那刮擦着耳膜的尖锐问话:“你看我像人还是像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