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归巢般的安心。
屋里点着煤油灯,周秉义仿佛想起什么,伸手从军大衣的内袋里掏出一个油纸包。
就在这时,煤油灯“噼啪”一声,爆出一个灯花。正在一旁纳鞋底的李素华,手中的针尖猛地一顿。她抬眼看向油纸上印着的“吉春食品厂”红色戳记,那上面斑驳的油渍,像极了多年前扯破的牛皮纸留下的褶痕。
“妈,这是师部特供的茯苓饼……”周秉义话还没说完,就见母亲忙不迭地用袖口反复擦拭着炕桌的边沿。炕桌上新刷的桐油,在灯光下泛着水光,映出她微微颤抖的嘴角。
李素华轻轻摩挲着油纸的褶皱,缓缓说道:“那年你爸带回来的京八件,包装纸上也是沾着这样的油星子。”
说着,她仿佛又回到了过去。她看见十二岁的周秉昆,去偷被你姐藏起来的京八件,结果被丈夫皮带扣抽在身上,留下的红痕在煤油灯下,就像一条扭曲的蚯蚓。
周秉义把糕点轻轻往母亲那边推了推,说道:“妈,您尝尝这个,这是冬梅特意嘱咐我带给您的。她说你喜欢这种香甜。”
李素华突然伸手攥住儿子的手腕,搪瓷缸里的热水被晃出一圈圈涟漪。她声音有些哽咽地说:“你弟从那以后就不爱吃甜。那几皮带仿佛抽在我的心里。”
说到这儿,她的声音一下子哽住了。这时,窗外的北风呼呼地刮着,卷着雪粒子扑簌簌地打在窗纸上。
周秉义坐在炕沿,军大衣上的铜扣子硌得他有点难受。他也想起了以前的事,说:“那天我也记得您给周蓉裁的确良衬衫,手被剪刀划了个口子。我当时攥着本《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去给你找纱布,还敲了好久周蓉的门,她没开。”
他一边说着,一边把茯苓饼掰成两半,糖霜像雪粒子一样,落在蓝印花布上,“后来秉昆出门去了卫生所要回纱布碘伏,回来就去偷周蓉藏起来的糕点。”
李素华的眼泪吧嗒吧嗒地砸在油纸上,洇出一朵暗色的花。她手紧紧抓住儿子的军装下摆,着急地说:“我当时就该把整包点心都给昆儿。你说他现在还记恨不?前几天娟子给他补棉鞋,他非要把新棉花全絮在我被子里……”
这时,从厨房飘来了煨姜汤的甜香,还隐隐约约能听见郑娟哼唱的小调,混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