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了心理准备,很费力很费力地撑开了眼皮。
睫毛掀起,看到的却是白茫茫的一大片。
这种白不是雪原的冷冽,不是日光的灼目,而是抽离了温度与重量的永恒虚空,像是独立在褚瑾曾经感觉自己去过的见过的听说过的每一个地方。
脚下是白的,眼前是白的,头顶的身边的都是白茫茫的洁净。
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不在。
那是什么东西在回荡,在不停地呼唤自己呢?
“褚瑾”
飘渺的呼唤从极远处荡来,有什么圆圆的东西在白茫茫的一片里面发光,苦苦呼唤着渴望着,等着他的主人它的唯一它的期望它的所有去找到它。
褚瑾,你还有什么放不下的?
是什么值得你苦苦追寻,把你留在这混沌的污泥里面?
迷茫在心头萦绕,充斥着这具能看见细小裂痕的魂魄。
褚瑾觉得好奇极了,脑子里只留下“褚瑾”两个字眼,表示着自己的身份。于是他下定决心,起身往前走,
有一缕破碎的、本该飘散的湮灭的魂魄脱离在六道之外,忘却了曾经背负的信仰的所有,孤零零的一个人跋涉在霜雪般苍茫的天地间。
裂纹蛛网般一点点爬满透明的躯体,时间在这里失去意义。
或许是一瞬,又或是千年,褚瑾身上的裂缝越来越多,那白茫茫却好似永远也看不到尽头。
他的身体开始虚化,裂纹还在增加,但却在快倒下的时候终于看到了光电。
其实比色彩先来的是声音。
那一瞬间,褚瑾像是从什么与世隔绝的地方被放了出来,他先是听见无数刺耳的嚎叫。
黑沼翻涌着吞没霜雪,他们在喊叫冤屈,在喊叫怨恨。
满地白霜突然化作黑沼,无数苍白手臂破出泥潭。
——他们在嘶吼“还我命来”,在不甘咆哮着不服。
那些断人心肠的故事哀婉的诉说统统都不存在,腐烂的声带震得虚空簌簌颤抖,只留下无数沸腾的灵魂和褚瑾大眼瞪小眼。
于是在看到他们的一瞬间,褚瑾好像率先被拉回了那场血腥的屠杀。
无数修士浩浩荡荡群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