规规矩矩的用典,连韵脚都透着股陈腐的馆阁气。
李天一借着斟酒的动作凑到萧砚舟耳边:瞧见没?柳孔雀这诗,怕是提前就备好的。
随后,他故意提高声调:要我说啊,这雪写得跟盐罐子打翻了似的!
满座哄笑声中,柳元脸色由红转青,手中的酒杯捏得咯吱作响。
他正欲发作,却见司业赵明德眉头紧锁,手指在案几上重重叩了三下。
肃静!司业沉声道,目光在柳元身上停留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失望。
他转向角落里的陈默,语气突然和缓:默之啊,你也来一首吧。老夫记得你去年那首《雪夜读书图》,连祭酒大人都赞不绝口。
这话一出,满座哗然。
柳元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司业这分明是在当众打他的脸!
角落里的陈默闻言一愣。
陈默在国子监是出了名的怪人——据说他能把《昭明文选》倒背如流,却三年没参加过一场文会。
陈默是怪但是不代表他不通世故,以前不参加文会是觉得羞于那些人为伍。
今日他既然答应了祭酒,那就会全力以赴。
陈默深吸一口气,无奈抬起头来。
当他开口时,声音竟出奇地平静:冻云垂野暮天低,独坐寒窗听雪嘶
第一句刚落,满座监生都变了脸色。
这起句看似平淡,却自有一股孤高清冷之气,与柳元方才那首堆砌辞藻的诗相比,高下立判。
萧砚舟不自觉坐直了身子,这手法他只在杜甫诗里见过。
当陈默念出不是梅花偏爱冷时,柳元脸上已经挂不住了。
待最后一句此身原在最高枝落地,满座哗然。
这哪是咏雪?分明是寒门学子孤高傲世的宣言!
好一个最高枝!司业激动得拍案而起,茶盏震得叮当响。
几个老学究已经掏出随身带的诗笺开始抄录。
李天一捅了捅萧砚舟:这陈默倒是深藏不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