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一白。
寻常数字经此排列,竟生出无穷禅意。
他脸色煞白,此时已无心作诗。
陈山长适时轻叩玉磬:今日辩难,到此为止。
他目光扫过面色苍白的程景明,又落在从容自若的萧砚舟身上,白须微动:此诗返璞归真,倒是合了老子大道至简之意
“先生谬赞了。”
堂下众人已纷纷起身,三三两两朝门外走去。
廊下传来此起彼伏的私语:
原以为萧公子只是算学精湛,不想诗文也
你瞧那数字排列,可不正暗合他前日讲的数列之道?
最妙是末句飞入梅花都不见,将满盘数字化作漫天飞雪
丝丝声音传入程景明的耳中,手中诗笺已被揉成团。
程景明正欲转身离去,忽听身后传来陈山长温和的嗓音:景明留步。
他脚步一顿,袖中的手不自觉地攥紧。
陈山长踱步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压得极低:老夫瞧你面色不豫,可是心中不痛快?
程景明勉强扯出一丝笑意:学生不敢
他垂下的眼眸中却闪过一丝阴鸷。
你呀陈山长捋须道,目光意味深长地扫过程景明紧握的拳头,承认别人更优秀,也是一种修养。
廊外传来学子们的谈笑声,隐约还能听见萧公子数字入诗等字眼。
每一声传入耳中,都让程景明的指节又白了几分。
学生受教了。程景明恭敬作揖,声音里却透着勉强。
他心中暗恨:萧砚舟,今日之辱,他日必当加倍奉还!
陈山长见他这副模样,暗自摇头。这年轻人表面恭顺,眼中的不甘却几乎要溢出来。
也罢,有些事强求不得。
去吧。陈山长摆摆手,语气淡了几分,明日讲《中庸》,莫要迟到。
待陈山长的青布棉袍在廊角消失,程景明脸上的恭敬瞬间褪去。
他狠狠踢了一脚路边的石子,咬牙切齿地低语:萧砚舟,咱们走着瞧!
夜风拂过,却吹不散他满心的怨毒。
正午的阳光透过樟树叶隙,在书院饭堂的青砖地上洒下斑驳光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