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的学子们不知不觉聚拢过来,在他案前排成半圆。
后排的甚至踮起脚尖,还有人悄悄掏出小本子记录。
妙啊!一个曾对萧砚舟避之不及的蓝衫学子突然拍案,用《九章》的均输术解田赋,我怎么没想到!
窗棂外,陈鸿儒不知何时驻足观望。
老院长抚着雪白长须,眼角笑纹深深。
他看见萧砚舟笔下那些复杂的折算公式,竟如春溪破冰般自然流淌;
看见陆明瞪圆的眼睛里闪着崇拜的光;
更看见周明远背在身后的手——那枯瘦的指节正无意识摩挲着私藏的题本,像是迫不及待要出下一道题。
让让!让让!后排突然骚动起来。
原来是教算学的夫子挤进人群,手里还捧着教案:萧生,这个解法可否容老夫
萧砚舟抬头时,正对上窗外陈鸿儒含笑的眼。
老院长微微颔首,藤杖轻点地面,转身融入了暮春的阳光里。
而他笔下的墨迹未干,已有人争相传抄。
又几日。
青山书院的梧桐叶在初夏的风中沙沙作响,阳光透过枝叶间的缝隙,在青石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这本该是个读书的好时节,可书院里的气氛却有些微妙。
听说那个萧砚舟又得了山长的夸奖。身着靛蓝长衫的学子赵成儒压低声音道,手里捏着的书卷被他不自觉地卷成了筒状。
哼,不过是个连秀才都不是的案首,仗着几分小聪明罢了。回话的是程景明,青山书院秋闱最有希望高中的学子之一。
他生得眉清目秀,一袭月白长衫衬得他愈发挺拔,只是此刻那双总是含着笑意的眼睛里却闪烁着不悦的光芒。
赵成儒凑近了些,脸上堆着刻意的笑容:景明兄何必动气?那萧砚舟不过是运气好,碰上了容易的题目。要论真才实学,哪及得上你半分?
他说着,眼睛却瞟向不远处独自看书的萧砚舟,嘴角勾起一抹讥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