砚舟推门进来,大衣上沾着油墨味:“周家中计了。他们紧急调用1994年国企改制时藏在武钢三产公司的镀锌钢板,想用‘电教设备维修车’的名义运走vcd库存。”
“镀锌钢板?”雷宜雨挑眉,“就是卷二里被我们做空的那批?”
“对,当时囤在武昌车辆厂的废弃仓库。”程砚舟从公文包抽出一沓发黄的提货单,“我让汉正街的‘信用代购’老伙计们散播消息,说这批钢板是三峡工程定向采购的残次品。”
雷宜雨接过提货单,忽然听见窗外传来“沙沙”声。他掀开窗帘,看见一辆印着“周氏电子”的厢式货车正歪歪斜斜地驶过大堤,车尾的排气管喷出青烟——那是被辣椒粉堵住磁吸阀门的症状。
“车速不对。”他放下窗帘,“让杜青山截车,就说防汛指挥部抽查违规占用频段设备。”
次日上午,仙桃镇中心小学的操场上,十几个孩子围着一台冒烟的vcd机尖叫。校长攥着“年检不合格”通知单冲进镇邮电所,却看见姜敏正给一台棉花质检仪贴“防汛通讯升级设备”标签。
“您这儿有备用播放器吗?”校长擦着汗问,“省里明天要检查电教成果……”
姜敏指了指后院那辆被扣押的周家货车:“试试那个?不过得先拆掉计数芯片。”她眨了眨眼,“毕竟孩子们不该被‘漏帧’耽误。”
雷宜雨收到杜青山的电话时,正在汉口证券营业部的室翻看二十年前的“证券周报”合订本。
“周家崩盘了!”杜青山的声音混着嘈杂的电流声,“他们用镀锌钢板抵债,结果三峡工程指挥部派人来验货,发现全是掺硅渣的二级品!”
“让卷二收购的那家小报社发头条。”雷宜雨合上泛黄的报纸,铅字油墨蹭在掌心,“标题就叫——《vcd电教扶贫惊爆造假,昔日钢铁枭雄陷质量门》。”
窗外,一辆印着“长江通”logo的配送车正驶过营业部,车斗里堆着拆掉计数芯片的vcd机。后视镜反射的阳光划过雷宜雨的眼角,像极了1992年认购证风云时,他第一次在沪上交易所大厅瞥见的那个数字峰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