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然大悟地摸着被氧化腐蚀的扳手,“这频率能让特种钢暂时恢复延展性!“
黄昏的江面泛着铁锈色。雷宜雨站在趸船甲板上,看着工人们将改装自行车装进标有“防汛器材“的集装箱。每辆车后座都焊着密封铁盒,里面是用钢渣混凝土浇筑的车牌模具。
“郑主任!“码头突然传来喊声。郑明带着穿“莱茵检测“制服的外国人疾步走来,手里拿着正在哔啵作响的仪器。
老吴猛地合上集装箱门,金属碰撞声恰好掩盖了收音机最后的啸叫余韵。
“雷总好雅兴。“郑明的皮鞋碾过地上一截氧化变黑的链条,“防汛期间还忙着出口贸易?“
雷宜雨望向江对岸的武钢高炉。暮色中,三号高炉正在检修,喷出的蒸汽在327米高度被西风吹散,形成伞状云团——这是他们年轻时约定的紧急信号。
“支援灾区重建。“他递过《防汛物资调拨单》,在郑明接过瞬间突然松手。文件飘落时,苏晚晴的高跟鞋精准踩住关键数据栏,鞋跟碾过处露出纸张夹层的金属箔片。
德国顾问的检测仪突然爆出警报声。郑明弯腰捡文件时,集装箱缝隙漏出的蓝绿色微光正好映在他惊愕的脸上。
“可能是江面反光。“雷宜雨转身走向船舷,那里系着艘标有“水文监测“的小艇。艇身吃水线附近,几块不起眼的锈斑正随着收音机残存的余频闪烁微光。
当夜,青山船厂的龙门吊将集装箱装上一艘巴拿马籍货轮。老周在舱底用乙炔焰切割钢板时,火星溅到偷藏的防汛沙袋上,瞬间引发钒钛矿渣的链式反应——蓝绿色火焰照亮了焊在舱壁上的车牌模具,那些被郑明认为已销毁的钢印编号,正随着火光在钢板上一一浮现。
雷宜雨站在船头,看着最后一箱“自行车配件“报关单盖上验讫章。东方既白,武钢三号高炉喷出的第一缕烟尘在晨光中形成完美的327度角,将这个长江畔的自行车王国,永远镌刻在1994年的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