线下显出武钢厂徽,“他们在用证券周报传递仓位指令。”
楼下突然骚动。信托营业厅里,几个散户正举着变色的报纸要求解释。柜员手忙脚乱地翻找档案时,雷宜雨注意到窗外停着的自行车——骑手没戴江城速运的橙色袖标,但后座铁皮箱的锁扣上焊着熟悉的链条节。
汉阳造纸厂的废浆池冒着刺鼻的蒸汽。老师傅用铁钩捞起一捆未化开的纸浆,纤维中嵌着几缕未褪色的蓝绿色丝线。
“上周送来的‘防汛专用纸浆’掺了这东西。”他踢了踢脚边的麻袋,标签上收货方竟是长江证券,“说是增强纸张韧性,可烘干后磁铁都能吸起来。”
雷宜雨接过浆块对着夕阳转动。纸浆中的金属丝排列成奇特的波纹,与自行车链条转动时的纹路完全一致。苏晚晴蹲在池边,突然用镊子夹起一片未溶解的纸屑——放大镜下可见微雕的k线图,底部标注“327-92516”。
“这不是证券周报的用纸。”老吴翻出生产日志,“是国债现券的残次品回炉!”
厂区广播突然播报安全生产通知,背景音里夹杂三短一长的电流杂音。工人们同时摸向耳后,这个动作让雷宜雨想起轧钢厂里那些盖汇票的蓝手套。
暮色中的长江证券大楼灯火通明。雷宜雨站在资料室窗前,看着楼下散户们争抢刚送达的《证券快讯》号外。油墨未干的头版赫然印着“财政部深夜发布国债贴息公告”,正是上周盗版报纸预言的内容。
苏晚晴将紫外灯照向号外报纸。同样的位置,同样的武钢厂徽水印,只是这次隐藏在“贴息”二字的笔画间。老吴从交易大厅冲进来,手里攥着几张皱巴巴的委托单——所有押注贴息的单子都出自同一批账号,开户日期全是1992年3月27日。
“要拦截明天的出报吗?”
雷宜雨摇头,目光落在印刷厂方向。远处民生路的屋顶上,一轮血月正从雾霭中浮起,月光下隐约可见载满纸卷的板车正驶向青山码头。他知道那些掺了磁性丝线的纸张将印出什么——不是新闻,是一张张精心编织的网,等着散户们像江鱼般自投罗网。
江风掠过窗棂,吹散桌上几张作废的校样。最上面那张空白处,有人用红铅笔写了行小字:“油墨战争,胜负不在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