锚地的探照灯在雨幕中割出惨白光带,雷宜雨蹲在水泥船甲板上,指尖摩挲着刚从舱底起获的《长江航道疏浚合同》。防水油布包裹的第三套人民币在脚下渗出墨香,与防汛沙袋的土腥味混作一团。
“雷哥,周瘸子的出纳招了。“黑皮踹开电报室的门,甩出一本淋湿的账簿,“这孙子在税务所有暗桩,明天就要查咱们的"信用代购"流水!“
苏晚晴抓起搪瓷缸接住屋顶漏雨,缸底沉淀的茶叶末突然浮出诡异蓝渍——褪色复写纸的化学残留正无声溶解。她猛地按住账簿某页,1991年粮票兑付记录上,半个红指印与周瘸子仓库的提货单如出一辙。
“不是查账。“雷宜雨突然将合同塞进防汛沙袋夹层,“是要用税务的刀,断咱们的现金流。“江面货轮传来三长两短的汽笛,改装后的警报暗号刺破雨夜。
大建从船尾拖出焊死的铁箱,割开外层伪装的“苏联机床说明书“,露出整摞盖着工商所骑缝章的空白凭证——这是上个月防汛表彰会上“顺“来的战利品。
“让稽查组查这个。“雷宜雨蘸着雨水在舱壁上画圈,蓝渍勾勒出汉正街23号的立体剖面,“把真账本藏进《毛选》合订本,用领袖语录的铅字厚度抵消金属探测。“
对岸码头突然爆出火光,周瘸子的人正焚烧账册。雷宜雨冷笑抓起防汛电台,旋钮停在税务专用频段,静电杂音中传来明日突击检查的加密通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