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蕴靠在椅子里,听着风拂过枝叶时的沙沙细响声,说道:“三妹妹素来聪慧,连父亲都夸她眼界见识,不同寻常的闺阁女子,赵氏所为,不知道她知不知道。”
“她知道与否,与赵氏都是母女,”谢晏说着,又拈起一颗蜜煎,俊秀的眉眼闪过一抹黯色,“不管她是对手,还是至亲,我们与她,都不可能如从前了。”
谢蕴道:“若三妹妹与赵氏是一路人,那与我们,便是敌人。”
谢晏沉默了半晌,端着茶盏,缓缓饮了一口:“既刀剑相向,唯死方休。”
谢蕴突然提起谢芫,意在让谢晏防备谢芫。
对阿兄而言,谢芫亦是他的妹妹,对谢芫,亦是疼爱有加,她怕阿兄没有防备,遭了谢芫算计,没想到,阿兄一个文人,也这般杀伐果决。
蜜煎樱桃,谢晏吃了一颗又一颗,等吃到第五颗,他的手倏地撑在案上。
“阿兄,”谢蕴呼吸都滞住了。
虽然是引赵氏入局,但心里还是紧张的。
一股腥甜涌上喉咙,谢晏猛地吐出一大口血,溅到糕点蜜煎上。
谢蕴高声大喊:“来人,快去请府医!”
谢晏已经不省人事,软软地往地上倒去。
“阿兄!阿兄!”
谢蕴太过仓惶,起身抱住谢晏时,撞翻了长案,糕点蜜煎滚落一地,沾染的血迹,在日光下,殷红得刺眼。
松风院兵荒马乱,一直到半夜,谢晏的病情才稳定下来。
老夫人忧心,夜里睡得不好,五更天就醒了,醒来就一直拿着谢晏之前写的那篇文章。
她已经看了很多次,可每次看,都目不转睛,连声叫好。
这篇文章实在太过出色了,字字如刀,句句珠玉,有发人深省的雷霆抨击,亦有豪气万丈的激荡之情,不管看多少次,都会为之震撼。
越是如此,越是难受。
她这样腹藏锦绣,文曲星下凡的大孙子,却只能泯然于众,扼腕的同时,又生出浓浓的不甘。
以晏哥儿的才华,若身子骨康健,只怕早就考取功名,有一番大作为,侯府后继有人,蒸蒸日上,绝不会是眼下这般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