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蝉鸣裹着热浪扑进陈家洼,枣脯厂新铺设的柏油路上蒸腾着扭曲的空气。王建国站在厂区大门前,望着来往运输货物的集装箱卡车,金属车轮碾过路面的声响让他想起沙尘暴那晚摇摇欲坠的厂房。胸前别着的 “优秀企业家” 勋章在阳光下刺得人眼疼,他下意识地扯了扯领口 —— 定制西装的领带勒得太紧,远不如当年粗布汗衫来得自在。
秀兰的蓝印花围裙已经换成了雪白的工作服,在手工制作车间里,她正手把手教几个年轻学徒辨认枣子的纹路。“看这果蒂处的褶皱,像不像老人的皱纹?有这样纹路的枣,熬出的枣泥才够香甜。” 她的声音轻柔,却掩不住眼底的疲惫。墙角的老式陶缸被擦拭得锃亮,可当游客举起手机拍照时,她总能看见陶缸釉面倒映出父亲佝偻着背搅拌枣酱的身影,恍惚间,眼前的学徒仿佛变成了当年的自己。
小虎的调控中心如今摆满了精密仪器,电子屏幕上跳动的数据像流淌的星河。他盯着机械臂与手工工人配合的实时画面,食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操作台边缘 —— 那里有道浅浅的凹痕,是当年用锉刀改制设备时留下的。抽屉深处,那封未寄出的信已经泛黄,旁边躺着枚生锈的铁钉,是从老分拣机上拆下来的零件。陈满囤家小子抱着新到的设备说明书闯进来:“虎子,隔壁县的厂子搞了全自动化车间,咱们是不是也” 话音未落,小虎猛地合上抽屉,金属碰撞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
小梅在大学的实验室里,显微镜下的枣果肉细胞排列整齐。手机在实验台上震动,家族群里弹出消息:“枣脯厂抖音直播间突破百万粉丝!” 她摘下护目镜,看着屏幕上秀兰对着镜头展示手工切枣的画面,母亲鬓角的白发在灯光下格外刺眼。实验记录本上,“传统工艺现代化改良” 的课题报告才写了开头,而电脑里存着的商业计划书,正计划将枣脯厂打造成全国知名品牌。
建军的科研基地里,新培育的抗虫害枣树苗正在茁壮成长。但当他看到合作方发来的市场调研报告,眉头又紧紧皱起 —— 消费者对 “有机”“纯天然” 的呼声日益高涨,可资本方却希望加大化肥和农药的使用量,以提高产量。他站在基地的了望台上,看着远处的老枣林与新建的智能温室,一个沐浴着阳光自然生长,一个在人工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