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智能温室里盯着环境监测大屏,数据曲线的起伏让他眉头紧锁。新引进的以色列滴灌系统出现水土不服,枣树苗的根系在传感器的监测下,依然呈现出病态的褐色。手机在白大褂口袋里震动,合作方发来的邮件带着不耐烦的语气:“如果本月不能解决技术适配问题,后续投资将重新评估。” 他摘下眼镜,用衣角擦拭镜片,却怎么也擦不去镜片后的疲惫 —— 那些在省农科院的实验室里,用精密仪器培育出的完美样本,为何在这片生养他的土地上,却如此脆弱?
矛盾在一次紧急订单面前彻底爆发。南方某连锁超市突然追加三倍订单,要求一周内交货。新的 erp 系统自动分配了生产任务,却将老员工们擅长的传统晾晒环节全部替换为烘干工艺。当第一批次枣脯成品出来时,浓郁的焦糊味弥漫在车间里,质检员们的摇头叹息声像一根根钢针,扎进老员工们的心里。
“这哪是陈家洼的枣脯!” 陈满囤家小子把质检报告摔在地上,工装裤膝盖处还沾着调试设备时的油渍,“烘干的枣脯没了太阳味,没了魂!” 年轻技术员们却反驳:“按照标准流程操作,数据都合格,你们这些老观念早该淘汰了!” 争吵声中,王建国感觉太阳穴的血管快要爆裂,他抓起父亲留下的老烟斗狠狠砸在桌上,陶瓷斗身瞬间裂成两半,碎片溅落在 “年度销售目标” 的文件上。
深夜的窑洞格外寂静,只有老座钟的 “滴答” 声在空旷的空间里回荡。王建国蹲在父亲的遗像前,手里攥着烟斗的残片,粗糙的指腹摩挲着裂痕,仿佛在抚摸岁月的伤痕。秀兰坐在缝纫机前,机械地踩着踏板,却忘了穿线,针脚在布料上留下一个个空洞的针眼。小虎躺在维修间的行军床上,望着天花板上晃动的煤油灯光影,耳边回响着白天的争吵声,像无数只马蜂在脑袋里乱撞。小梅抱着膝盖坐在书桌前,模拟试卷上的数学题被泪水晕染,她咬着嘴唇在草稿纸上反复写着:“怎么办,怎么办”
建军独自走在枣园的小路上,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与枣树的枝桠交织在一起。他停在父亲亲手栽种的老枣树下,树皮上还留着儿时刻下的身高标记。手机屏幕亮起,是小梅发来的消息:“三哥,我害怕” 他靠着树干缓缓蹲下,泪水终于不受控制地涌出 —— 那个曾经怀揣着科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