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 他摘下眼镜擦拭,却怎么也擦不去镜片后的水雾,模糊间看见年轻时的自己,怀揣着科研梦奔向省城,而父亲站在塬坡上挥手,身影越来越小。
生产调度会上的投影仪亮起时,王建国的笔记本在桌上发出 “啪” 的轻响。泛黄的纸页间夹着干枯的枣花,每一页都写满歪斜的字迹:“雨季前备料要选向阳处,霜降后出货得裹三层油纸” 新来的李总推了推金丝眼镜,柱状图在墙上投下冷光:“根据大数据分析,我们应采用 jit 库存管理。” 老员工们交头接耳的低语,年轻技术员们频频点头的模样,让王建国想起饥荒那年,村民们为争夺最后一袋口粮时的眼神。
“老李说得对。” 建军的声音像片枯叶,轻飘飘地落在会议室。王建国猛地起身,木椅在水泥地上划出刺耳声响,惊飞了窗外觅食的麻雀。“跟上时代?” 他的声音在颤抖,“当年厂子快倒闭,是这些经验把咱从鬼门关拉回来!” 秀兰手中的搪瓷缸剧烈摇晃,滚烫的枣茶泼在桌布上,洇出的深色痕迹像道伤疤。她望着两个弟弟涨红的脸,突然想起小时候他们为争一块糖打架的模样,泪水不受控地涌进眼眶。
暴雨夜的惊雷炸响时,王建国正蹲在父亲遗像前。老烟斗里的烟丝早已熄灭,却仍固执地握着,仿佛握住了父亲粗糙的手掌。秀兰坐在缝纫机前,断线的针脚歪歪扭扭,像极了她此刻凌乱的思绪。小虎疯狂拆卸旧电机,金属零件散落的声响混着雨声,惊得窑洞顶的土灰簌簌掉落。小梅蜷缩在书桌前,管理书籍摊开在模拟试卷上,公式与家人争吵的画面在脑海里不断闪回,笔尖在纸上戳出密密麻麻的小洞。
转机降临在暴雨骤停的清晨。智能温室的警报声撕裂空气时,建军的白大褂被雨水浇得透湿。他盯着屏幕上疯狂跳动的湿度数据,冷汗顺着脊梁沟流进裤腰。当发现系统代码漏洞时,身后技术员的摇头叹息让他想起高考落榜那晚,父亲拍着他肩膀说 “大不了重头再来” 的温度。王建国浑身泥泞地撞开温室门时,建军看见他手里攥着生锈的铁锨 —— 那是父亲用了二十年的农具,手柄处还缠着褪色的红布条。
“排水沟拐角!” 王建国的吼声带着血丝,“那里的老槐树根系每年雨季都会” 话未说完,他已跳进齐膝深的泥水里。建军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