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气不再是刮骨的刀锋,而是凝成了实质的、沾满腥膻铁锈味的冰冷沉铅块子,死死夯实在胸腹之间。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粘稠如痰的冰碴子刮擦喉管撕裂处。空气混着万年冰苔的酸腐馊味和冻土底层锈蚀铜矿渣的刺鼻金属气,凝在腔子里又冷又呛。
柴头背靠着冰壁,冻得梆硬的泥壳紧紧箍着半个腰身。他整个人瘫在坑底,像被胡乱扔进泥汤后又冻成冰坨的死老鼠。那条跛腿深陷在黑泥冰壳里,早已没了知觉。前胸后背糊满了厚厚一层混杂了血污、毒瘴冰晶和烂泥浆子的糊状板结物,硬得像生铁铸造的粗糙胸甲。
唯有右臂还能勉强动弹一点——那手臂死死环抱着斜插在身前冻硬泥地里的一根东西。不是寒渊短剑,那柄要命的铁片在他之前栽倒时就脱手掉进泥潭深处了。他怀里死抱着的,是那截从铁匠铺带出来的、黑沉如墨的断柄!它半截身子斜插在泥里,布满粗糙冰凌棱角的断口指天而立。胳膊紧紧箍着冰冷的铁柄,腋下那块破夹袄被粗粝的铁棱子磨烂了,皮肉也早蹭得翻卷发白溃烂,被寒气冻成半透的冰膜伤口。只有这么死死箍着这冰坨子似的根根,骨缝里残留的一丝被剑柄冻透的冰麻锐痛,才能证明自个儿还喘着半口气。
糊满污血冰痂的左眼裂开一条细缝。视线如同浸在冻透的隔夜浓痰汤里,模糊晃动,只能勉强分辨前方寒潭里那口烧开了毒脓似的“墨粥锅”动静小了许多。咕嘟声变得有气无力,炸起的浆泡也稀疏了,潭面蒸腾的墨绿毒瘴稀薄了不少,隐约能瞅见靠近那巨大血咒门框方向的水面似乎……
亮?柴头混沌的脑子艰难地拧转着锈死的念头。那潭水靠近门框边缘的水底深处,正渗出丝丝缕缕、粘稠如冻脂般的惨绿微光。惨绿光丝并非静止,而是沿着某种扭曲蜿蜒的水下路径缓缓流向岸边,如同有无数条阴沉的萤火虫挤在污秽的潭泥里缓慢蠕动前行。绿光所过之处,那粘稠浑浊、翻滚着恶气泡的墨绿潭水仿佛被无形的壁障隔开,露出下方淤积了亿万载漆黑如沥青的厚重腐泥。泥中……似乎……零星地……裸露出……
角?石头尖?柴头冻麻的眼珠子努力聚焦。墨黑浓稠的腐泥表面,隐隐突出几个尖峭的、棱角分明的黑石轮廓!那石头色泽黝暗发沉,非金非玉,表层在微弱粘稠绿光的映照下,竟呈现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