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铁腥咸气。他贴着坡顶那条早被冻得裂开的土棱子,像个僵硬的壁虎,一点一点往下哧溜。破草鞋底踩在冻硬的泥壳上,脚下打滑,每一次挪腿都牵扯着那条跛筋,酸麻肿痛直冲天灵盖。腋窝里那根冰冷的铁“烧火棍”也碍事得很,硌着骨头生疼。有好几次他差点栽下去,全靠那腰上插着的铁片柄硌着他歪斜的腰眼,硬顶回来,疼得他直抽凉气,眼泪都快飚出来了。
崖壁根儿黑得伸手不见五指。风也怪,不像坡上那般死命抽脸,反而拧着旋儿贴着脚跟打转,卷起地上冻透的烂泥末子,砸在裤腿上噗噗直响。那股子铁腥烂泥馊味更重了,腻得人头晕。柴头一边忍着跛筋的酸胀和腰背的寒意剧痛,一边瞪大眼珠子使劲分辨着黑暗里模糊的轮廓。
豁口!老药罐子嘴里漏过风的地方!柴头的心像是被一只冰手攥紧又松开,突突猛跳几下,汗水顺着后脖子沟往下淌,还没落到破袄领子就冻住了。他终于在半截子塌陷的黑石崖壁根儿上,扒拉开几丛早已枯透、一碰就碎成渣渣的冰凌草根子,发现了个矮身才能钻进去的黑窟窿。一股子混合了万年阴湿泥土和某种腥甜矿物气息的恶寒之气,猛地从那窟窿口子里冲出来,扑在脸上,激得他浑身汗毛都倒竖起来!
柴头缩着脖子,半蹲半爬地往里钻。里面更黑,寒气浓得如同实质,还带着股子水滴滴落在冰面上的“咚、咚”声。眼睛过了好一阵才勉强能瞅见点影子:洞壁摸上去是那种阴冷潮湿、滑腻腻的石头,偶尔能蹭到一片片巴掌大、干硬了不知多少年的苔藓壳子。脚下也滑溜,积着一层薄薄的、踩上去像死鱼鳞一样的淤泥冰溜子,稍微挪个窝,就带起一片细碎的“嚓啦”声。他腋窝夹紧了那根冰铁棍子,后腰硌着剑柄,半摸半爬,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生怕弄出更大动静。
洞道弯弯绕绕,不知爬了多久,前面终于影绰绰能看见点不一样的光。不再是黑透墨染,而是泛着一种惨惨的、凝固油脂般的暗绿幽光。柴头伏在一个鼓起的石台后头,猫着腰,只探出半个冻得发木的脑袋往前瞅。
眼前的景象让柴头忘了后腰的硌痛,喉头紧张地“咕咚”了一声。
一片不算大的地穴窝在陡峭的黑石壁环抱之中,如同大地的冻疮。头顶是嶙峋狰狞、犬牙交错的倒悬黑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