锣般的嗓子在不远处突兀炸响,带着浓重的沙砾刮擦感,像是有人被咬到跳脚,“这鬼地方虺虫比沙子还多!”
“王老歪!你脚丫子顶风臭三十里,沙蝎子都当开荤了!”另一个嘎嘣脆的年轻声音怪笑着接茬,带着点幸灾乐祸。随即是拍打皮革和砂石摩擦的窸窣声。
“滚你娘的蛋!”粗哑嗓子骂骂咧咧,紧跟着是土碗重重顿在硬物上的“咣当”脆响,“老板娘!再来碗‘穿肠烧’!娘的,让老子冲冲晦气!”
“三碗‘穿肠烧’,三斤切不动的风干驼峰肉,赊账月底一块算!酒水先记账,王老歪做保!”一个苍老尖利、如同刀刮旧铁皮般的女声在不远处响起,语速快且清晰,吐字带着一种怪异的腔调,像舌头底下含了块滚烫的炭石。
一股更加浓烈的土腥气混合着劣质酒水的浓烈辛辣蒸腾味扑面而来,伴随着沉重的脚步声。“咚、咚”几声闷响,像几个沉重的、沾满沙泥的生皮口袋被人胡乱甩在地上,就离李十三瘫着的皮垫子不远。
“……嘶!”其中一个沉重的“生皮口袋”似乎抽了口凉气,声音压抑着闷痛的嘶哑,“……老板娘……今日这沙风邪性……西北角的……嘶……那几头老驼……蹄子都磨烂了……”
“蹄烂了算甚?顶多明天少卖几钱银子!”那刀刮铁皮般的尖利女声语调冷硬,毫不在意,“那点子膏药钱还比不上老娘半块馕!再哼唧,今晚跟你的驼去外头风地里睡去!”
“呜噜……呜……”低微痛苦的呜咽声,像是某种大型牲畜粗重的喘息,混在客栈嘈杂的背景音里。
“砰!”一只粗土碗又被重重顿在木板上,“老板娘!药婆回来了没?我兄弟肩膀上那毒疮……”一个焦急的声音带着祈求。
“药婆?药婆婆的魂儿还在沙丘上飘着呢!急个卵!”老板娘的声音依旧尖利得不近人情,“等着!没见那驼队商把门都堵死了?新来的肉虫还没剔干净!别跟老娘在这嚎丧!”
肉虫?
意识沉浮混沌的边缘猛地被这冰冷锐利的字眼刺了个激灵!被厚重膻气药味熏得麻木的鼻翼本能地翕张了一下!
一股被掩盖在浓烈药气羊膻之下、极其细微却无法忽视的铁腥味混着一丝皮肉溃烂甜腥,从压着自己的硬结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