役袄子,只不过脏污和撕裂处糊满了新冻结的黑泥浆和冰屑,如同披了一件冰渣碎甲。脚步落点极深,却又如同踩在云絮,每一次足尖踏上冻结的岩棱或霜雪覆盖的石缝都需停顿半息,枯爪般的指头死死抠进冻透的山壁冰缝借力。腰腹处那圈缠裹着厚厚脏污厚布的鼓胀,每一次细微发力时都绷得紧紧,里新生的铜筋肉硌在硬梆梆的骨头上,顶得他牙槽都要咬裂。露在脏毡帽檐外的半张脸青灰僵硬,冻裂的唇皮细微地抖着,每一次吸气都只扯进肺里一丁点混着冰晶的辣气,死死堵着喉咙口淤的硬冰痰。
左前方一簇歪脖子老雪松根部几块碎黑岩堆成的乱石后,一道影影绰绰、比浓夜阴影更深的人影无声地顿了一下。正是之前髓洞中叫黄皮的老杂役。他整个身子如同冻结在乱石的冻泥坑里,仅剩一对浑浊老眼透过碎岩缝隙极其细微地扫过坪上与后壁,又迅速锁定正艰难挪到一处冰溜子垂下形成窄条死角的李十三。枯树皮般的手指极其缓慢地在身侧冻得龟裂的黑石上蹭了两下,留下几点更深的油泥污渍。
李十三紧贴着那道悬垂下形成的窄缝死影,后背死死抵着粗糙刺骨的墨玉冰壁。此处位于阁子后墙根部一道不起眼的拐角,离前方守卫的直线视野恰好被一尊半倾垮塌、冻成白蘑菇状的殿基石兽挡住。寒气沉甸甸地压着口鼻,他侧着头,目光死死钉在眼前半臂之遥——后墙上开凿出的那扇仅容一人佝身钻过的尺半见方的墨玉气窗。气窗边缘覆盖着一层厚腻的墨蓝色寒苔,苔藓上又凝结了半寸白霜壳子,像只污秽的白内障眼窝。
探!探到了!
右手紧攥着的一块边缘被冻硬、早看不出原色的破布角子里,不知何时已无声多出了一小截乌沉、短促、只有寸许长的尖锐之物!形状扭曲奇特,一头是锋利的三棱倒钩,另一头如同冻僵的蝎子毒针拧着钝尖!其材质非金非石,倒像是某种奇异的黑玉混合了寒铁髓烧融凝聚而成,表面布满了无数细如尘埃的墨蓝色玄奥冻文,在死寂的暗影深处毫无光泽。正是寒玉髓洞中周凌寒那柄短剑碎片留下的残尖!
李十三那点枯槁露在帽檐下的嘴唇裂口无声拉紧了缝,枯爪攥着这枚残尖的指关节因过于用力而绷得惨白泛青。就在这枚冰冷刺骨的残尖被他紧握的瞬间,残尖表面那无数细微冻文深处一点早已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