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气像是冻透了的铁砂,裹着碎雪粒子往人脖颈里灌。霜堡城楼高耸的玄铁箭垛上挂满了墨玉色的冰溜子,根根倒悬如凶兽獠牙,风吹过去呜呜作响,像怨鬼哭坟。街面上铺着粗粝的青石方砖,积雪被踩实了又冻硬,成了镜子似的冰壳子,映出两边石木搭建的歪斜店铺黑黢黢的影子。铺子顶上压着厚厚的雪被,檐下挂着三尺长的冰棱柱,尖头时不时被风刮断砸在冰道上,“啪”一声脆响,碎成亮晶晶的粉末。
霜堡主街尽头,霜狼镖局门前那片空地正中心。一根人腿粗、高逾一丈的黑铁旗杆深深楔入冻土。杆体上挂满了霜花和冰溜子,杆顶上悬的冰原霜狼镖旗冻成了硬邦邦的青蓝色铁饼,边缘在寒风里偶尔蹭到冻硬的黑铁杆子,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刮擦声。
旗杆下支着块半人高的玄冰台子,冻得溜滑,台面上一根根墨蓝色的冰棱尖刺交错支棱着,如同炸开的冰刺猬背。
此刻,一个枯瘦佝偻的身影正踮着脚尖,费力地趴在冰台子上。正是老账房李老蔫。破毡帽耷拉着盖住半边脸,露出的半张枯脸冻得青紫交加,鼻孔和嘴角呼出的白气瞬间冻成冰霜挂在杂乱的胡须茬子上。他枯爪里死命攥着一卷冻得硬挺、边缘卷曲、颜色暗沉仿佛浸透了陈年血垢的厚皮纸卷轴,正哆哆嗦嗦地将卷轴一头死命往冰台子上拍!
卷轴质地硬得硌手,冻得如同铁皮,边缘锋锐如刀。李老蔫枯瘦的手指冻得毫无知觉,每一次用力按压,指肚都被那冻铁的卷轴边缘或墨蓝冰棱尖刺划开口子,渗出粘稠暗红的血珠。血珠刚冒出来,就被刺骨的寒气瞬间冻结在指缝和卷轴边缘,凝成点点暗红发黑的冰疙瘩。腥甜的血气混着他呼出的霜沫味,被寒风卷散。
他动作笨拙,卷轴几次差点滑脱。冻硬的卷轴拍在墨蓝冰台上,发出沉闷的“咚咚”闷响,像敲着劣质的冻土鼓。好不容易拍到一小段边缘贴合上去,他那枯槁的身子就剧烈地咳嗽起来,喉管如同填满了砂砾,整个人都抖成了风中的枯叶。
就在这时!
霜狼镖局那扇厚实的松木钉铜钉大门,“吱嘎”一声被推开半边缝隙!
一股浓郁的、带着沉甸甸膻气的热浪混着劣酒和马粪味猛扑出来!紧跟着闪出来的,是霜狼镖局的总镖头韩魁!一张紫黑色、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