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棺深处发出的最后嘶鸣,微弱却绝望地撕裂了祠堂的死寂。圈椅扶手上枯老的手指猛地向上一抽,随即又如同被抽光了最后一丝力气,软垂下去,搭在冰冷的玉片上。
偌大的祠堂,黑玉地上的薄霜在凝固的寒气里冻成了冰晶。祭台上冰灯被压得缩成一团。主位下阴影里的紫檀圈椅上,那佝偻的身影凝固成了一尊冰雕。满堂默立的身影此刻只剩下一片脊背高隆、又深埋颤抖的冰棱。唯有李寒锋,身形挺直如同冻透的铁枪,那双隐在暗处的眼睛扫过满堂冻结的光影,墨绿色的鬼火在渊底无声焚烧。
他那只笼在袖中的左手几不可察地屈了一下食指。袖口褶皱的阴影缝隙深处,一点细微如同干涸墨汁凝结成的冰壳,悄无声息地剥落了一小片,坠入袖筒更深处早已吸附的厚密玄色锦纹绒毛缝隙里,消失不见。
祠堂大门外檐角下悬着的一长溜结冰的琉璃瓦当最末端,一滴积压了整夜、裹着冰屑的浑浊霜露终于被寒风吹落,无声地砸在下方堆满墨绿冻雪的花岗石阶兽首额头冰壳的细微裂纹处。
兽首上那点裂纹微微向下延伸了一毫,裂纹深处压着一片枯死的、边缘泛着暗铜锈色的松针残叶叶梗尖儿,针尖轻颤,带落了一星早已冻僵在叶梗底端、颜色如同凝固兽血的暗红矿砂粉末。粉末无声没入台阶下方更深的、覆盖着墨绿冰层和碎霜的冻土残雪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