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角屋那股味儿,像是冻透了的土混了线香灰,老气沉沉压得人胸口发木。李十三裹着硬得硌人的旧皮褥子缩在炕角,墙根冻透的石头缝里渗出寒气,顺皮褥子边直往腰腿里钻,冻得他半边身子没知觉。
炕头泥炭炉子只余下点暗红炭核,烟囱管子拐角积着的黑油渍被微弱热气拱着,慢悠悠往下掉。火光弱得快熄了,墙上影子稀稀拉拉跟鬼画符似的,风撞着北窗棂子,纸破了半扇,碎纸片子颤巍巍哆嗦,留出条黑漆漆的缝。
他裹着破褥子蜷成个球,脑子冻成一团浆糊,连骨头被冻木的疼都成了远处嗡嗡的动静。丹田深处那地方,不像空着,像埋了口不见底的冰窟窿,摸下去探不着底,只透出一股子吸人心魂的死寂冰冷。身上冻了不知多久的冰伤疼,冰火反噬抽筋扒皮的熬,都隔了一层厚厚冰壳子。他就想窝着,一动不动,连喘气都多余。
偏偏眼皮子底下的眼珠子不得劲儿。像是冰壳子下头封着俩烧得发烫的铁疙瘩,隔着冰层烤着神经,烫得人昏沉里直抽抽。身上那点子冻出的热乎气,全耗在跟这冰烫两重天的别扭劲头上了。
风撞破窗那豁口的声音猛地一顿。
像是被什么厚实东西堵了一瞬。
屋里地上那点晃悠的炭火影也定了一定。
那声音又轻又闷,门轴子连点“吱呀”都省了。
一股带着风雪的寒气裹挟着一种极其细微、却又直扎骨髓的阴冷刺探感,无声无息弥漫开来。不同于李擎山那种沉雄浩瀚的威压,这是一种如影随形、如跗骨之蛆的窥视!所过之处,墙头晃悠的灯影都僵硬了片刻。
炕边上那片被炭火映得暖黄的墙皮,猛地蒙上了一层淡得如同薄霜的幽蓝,光影在上面流动,速度快得吓人,像是在翻检每一寸缝隙灰尘。
李十三缩在破皮褥子里的身体,极其轻微、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寒噤。丹田深处那口冰冷的“深潭”底下,那条被死死压制的“万载冰龙”似乎被这股极致的“冰寒窥视”激怒!龙躯在混沌死寂深处猛地甩尾!一股原始、暴戾、带着破灭万物秩序的毁灭咆哮意念硬生生冲破了冰封的牢笼!
但就在这咆哮即将彻底挣脱桎梏的瞬间!
那层覆盖其上的、被神鼎混沌意志强行凝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