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石崖的风,刮到后半夜更成了精。雪粒子混在风里,甩着鞭子地抽人脸。李十三瘫在冰冷石棱子边上,脸贴着冻透的石头面,冰碴子剌得皮生疼。眼皮子跟灌了铅似的往下坠,硬撑着才没全耷拉上。
肚子里那摊冰火乱麻叫那块黑石片“蚀字玦”镇住几分,火烧火燎的劲儿没那么顶肺了。可冷劲更瘆人。骨头缝里跟塞了冻死的小刀子,转着圈地磨他,尤其肋条骨那块冻伤夹着剑煞的老病根,一阵一阵抽得他眼前发黑。寒气死命往心口钻,连喘气都扯着冻僵的肋叉子疼,带着血丝子腥气的白雾刚喷出口就给冻成冰沫子。
全身唯一还算“活泛”的地儿就剩耳朵眼儿。风刮得呼呼响,潭面冰壳子底下偶尔“咕噜”两声,雪渣子被风卷着砸在岩石上“噗噗”的响。远处麻子脸和矮个子那两个倒霉蛋拖老七的吭哧声越来越小,钻山沟子里去了。
就在风声稍歇的空档儿。
崖顶斜上方的风口子上,隐隐绰绰传来了说话声。声音压得死低,又闷又沉,裹着阴气,像从冻土堆底下抠出来似的。
“事……成……吗?”三个字儿,断断续续,听着舌头像是被冻硬的肉疙瘩顶着,含含糊糊,却带着刀子刮磨盘的砂砾感。
“哼……”另一个声音,鼻子里出气儿,比寒冬腊月屋檐下挂的三尺冰溜子还冷,“老家伙……鼻子……灵着……毒酒……洒……洒了……几滴在门轴灰里……”话说不利索,倒像在抠喉咙里的冰渣子。
崖顶风口子底下就是冰窟。黑黢黢的冰水盖着厚盖子,寒气跟活蛇似的,沿着冰壁往上爬。说话声就是从风口子斜对过那片挂满冰溜子的黑松老林子深处透出来的。
“咳……咳咳……”第三个声音响起来,带着浓痰塞肺的呼噜声,破风箱似的,“……老七……腿废得‘是时候’……药下的……咳咳……分量足……祠堂里那口……老棺材……怕是坐不住……了吧?”声音带着点得意的阴狠。
李十三眼皮子底下的瞳孔猛地缩成了针尖!丹田深处沉寂了不知多久的寒魄玄晶,冰髓寂灭的意志如同火山般被这几个字瞬间点燃!“老七废腿?”祠堂?“老棺材”?冰老?!
“祠堂……祠堂里……藏下的……东西……‘火候’……到了……”第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