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冰大狱的最底层,像冻住了几百年的血腥味。刑二洞窟里,时间也像被扔进冰坨子冻瓷实了。李寒锋那身寒气能把鬼都冻挺,两道眼神更跟刚从寒玉矿里刨出来的冰棱子似的,扎得李魁浑身不自在。洞窟顶角的“冰苔”这会儿格外活跃,细碎的窸窣声密集得跟耗子啃棺材板似的,放大了十倍往耳朵眼儿里钻。
李十三被硬邦邦的铁锁钉在刑架上,喘个气都扯着肺管子疼,跟破风箱漏风似的。脸上糊的血冰碴子冻得梆硬,头发结着冰溜子。他耷拉着脑袋,眼缝虚睁着,死盯着左臂上那几处被血污盖住的“黑点”位置——还有俩被那要命寒气啃没了,剩下仨倒是老实了,像几颗冻硬了的死蚊子屎。
一股子寒气跟刀子风似的从门口刮进来,带着外头深渊铁链桥上的腥骚味儿。
玄冰闸门那层幽蓝色的寒气光晕,被什么玩意儿压得暗了一暗。一道颀长笔挺的身影踱了进来。
蟒皮靴,踏在铺了万年霜的玄冰面上,只发出碾雪碴子的轻响。纯黑中镶了细细冰银丝线的劲装,熨帖合身,一丝褶皱也无。肩上玄冰银扣绣着的冰蟒,姿态狰狞,仿佛随时要活过来噬人。最寻常的脸,眉眼鼻嘴都没什么出奇之处,但合在一处,就揉成了一种深潭底下冻了千万年的玄冰般不可测的冷硬沉稳。鼻梁很高,下颌线条如刀削斧凿。他步子不快,却踩得洞窟角落冰苔的窸窣声都死寂下去。
李承运。
李家家主。这位爷真身出现的时间,跟他话一样金贵。
他从李十三面前走过,没多瞥一眼,像是刑架上锁着块路边的冻肉。黑底银线的袍袖随意一拂,袖中滑落一块雕成寒蟒盘绕状、通体温润白亮如凝脂、内里却蕴藏着一丝跃动赤色的奇特暖玉符。
玉符并未落地。在离地寸许的地方,嗡地悬停住。一股温润柔和、却不失刚韧中正的气息,如同春日暖阳下化开的冰泉,无声无息地流淌开来。冰壁上那些蠕动不息、汲取绝望的恶心冰苔,接触到这股气息,瞬间如同被抽走了魂,彻底凝固成死灰色!刺骨的阴寒和混乱心神的力量,被玉符散发的温润立场牢牢抵住,在中央刑架周围形成一圈看不见的光晕。
李寒锋脸上所有的冰寒瞬间化作了敬畏,腰板绷得笔直,右拳狠狠一擂左胸甲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