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子连滚带爬磕头如捣蒜:“王……王爷,那周崇怎么办?他若在牢里招供……”
“只有死人不会说话。”瑞王俯身捡起半截玉佩,对着月光凝视上面斑驳的裂痕,“让刑部大牢里的‘老朋友’动手,记住,要做得像畏罪自尽。”
探子领命退下,脚步声消失在回廊尽头。瑞王望着天上一轮残月,嘴角勾起一抹森然笑意——既然有人想将他推下棋盘,那就看看,谁才是真正的执棋人。
囚车碾过青石板路,吱呀声混着更夫梆子响。周崇蜷缩在铁笼里,额角撞在木栏上的伤口还在渗血,染红了半边衣襟。夜风卷着槐花掠过他鼻尖,恍惚间竟与老家院子里的槐花香重叠——母亲总爱用新采的槐花给他蒸糕,灶台腾起的热气里,老人眼角的皱纹都浸着笑。
“哐当!”囚车突然颠簸,铁链勒得他手腕生疼。周崇猛地清醒,望着车外摇晃的灯笼影子,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闯了大祸。方才被拖出满堂红时,那句“瑞王不会放过你”如毒蛇噬心,此刻在他耳畔不断回响。他比谁都清楚,瑞王绝不会留活口,就算熬过今夜,明日也定是凌迟之刑。
喉间泛起腥甜,周崇死死咬住下唇。透过囚车木栏缝隙,他看见远处城楼的剪影刺破夜空,忽然想起幼时母亲教他“留得青山在”的道理。可如今青山将倾,他这条贱命,或许能换家人一线生机?
“告诉我老母,我周崇不是孬种!”周崇突然暴喝,额头重重撞向木栏。衙役们还未反应过来,他已蜷起身子,舌根狠狠抵住臼齿。血腥味在口中炸开的瞬间,他仿佛又看见母亲佝偻着背,在村口老槐树下等他归家的身影。
“不好!他咬舌了!”衙役的惊呼混着马蹄声远去。周崇瘫倒在囚车角落,瞳孔渐渐涣散,最后一丝意识消散前,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扯断脖颈上的平安绳——那是离家时母亲偷偷塞进他包袱的,红绳结早已被汗水浸得发白。
晨光裹着薄雾漫过琉璃瓦,将鎏金飞檐染成暖红。瑞王斜倚在蟠龙鎏金榻上,素白锦袍褶皱间沾着昨夜未褪的酒香,乌发松松束着,发间玉冠歪斜,彻夜未眠的眼底浮着血丝。当探子单膝跪地,说出“昨日人证已处理,周崇咬舌自尽”时,他盯着窗棂上渐渐拉长的日影,终于缓缓转动了僵硬的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