挤到最前面,打着手电筒,执拗地举着放大镜核对汇票上的每个字。
“没错,没错,是10万元的汇票……”老周的话没落音,就被欢呼声撕碎。
二虎子突然抱起何山转圈,冻硬的棉鞋在雪地上打滑,两个人重重摔在码头缆桩旁。
欢呼声惊起了芦苇丛里的夜枭,扑棱棱的黑影掠过结冰的江面。
老章喉头的疤痕涨得通红,那是七年前武斗时留下的纪念章。他扬起手臂,兴奋地大喊一声:“兄弟们,装船!”
像听到车间铃声一般,工人们齐刷刷行动起来,开始装货。二狗子扛着木箱在跳板上健步如飞,箱角"小心轻放"的红漆字在夜色中忽隐忽现。
老章大步过来,朝货船方向大吼:“二狗子,轻点摔,箱子里是咱们的退休金!”
浓雾正在退潮,江面露出零星的航标灯。何山靠在冰冷的货舱壁上,看工人们蚂蚁搬家似的在跳板上来回穿梭,好不快意。
唐学军递来搪瓷缸子,里头飘着几片碎茶末,杯壁上"先进生产者"的金漆字已斑驳脱落。
看到掉漆的搪瓷缸,忽地,何山想起离家的那天,二崽洋洋抱着掉漆的搪瓷缸,追着出门,说是给他吃橘子罐头。
这次回家,我得给每个孩子买一罐橘子罐头。何山掏出一包受潮的大前门,丢了一根给唐学军。
终于,货物全部装船。
何山、唐学军二人,随船押运,赶往广州,顺便讨要剩下的70的货款。
次日上午,轮船顺利抵达广州港。
谭建湘从黑色伏尔加轿车钻出来,看到码得整整齐齐的一百箱闹钟,赞道:"何老板,和你做生意,就是爽快。"
几个质检员过来,抽样验货。
确认质量、数量没有问题后,谭建湘从公文包里掏出两样东西。他先递给何山一张汇票,上面的金额是24万。
像上次那样,何山又迎着光,细细辨认之后,才小心翼翼地收好。
“何老板,还有件事,你得做好思想准备。”谭建湘把第二样东西递给何山。
这是一封电报纸,纸上写着:洋洋病危,速归。
何山看完电报,顿时脸色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