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起来,朝仓库方向跑去。瞅见青工二虎子正在撬装货的木箱,他跌跌撞撞地扑过去,一把抓住撬棍,大声喝道:“二虎子,快住手!”
二虎子满嘴酒气:“唐、唐师傅,俺娘住院等钱开刀……”
唐学军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二虎子,为了帮大伙赚这笔钱,我把房产证押高利贷了,你急,我更急啊。等我五天,我去趟宁海县,到时候还讨不到工钱,你们再砸这些闹钟。”
唐学军是连命都搭上了,大伙要的毕竟只是工钱,不应做得太过分。章师傅过去,夺下二虎子手中的撬棍,喝道:“唐工,你去要钱,这五天我来守仓库,谁要是敢来搞破坏,别怪我章猛子。五天之后,我就撒手不管了。中不中?”
唐学军咬了咬牙:“中!”
章师傅年轻时候以打架出名,人称章猛子。这次闹事,就是他牵头。见领头的这样发话,大伙不好违背,只得响应。
工人们不再催逼工钱,但这只是暂时的。五天之后,如果还不能兑现部分工钱,闹事肯定会来得更猛烈。
唐学军不敢耽搁时间,急忙回家,收拾行李,赶往火车站。
深秋的夜风卷着煤灰灌进火车站,唐学军裹紧洗得发白的工装,看着手心里被汗水浸湿的车票:绿皮火车到海川市,再转长途汽车去宁海,再从宁海转长途汽车去芙蓉镇,全程十六个小时。
“同志,让让道。”
听到提醒,唐学军这才发现自己堵住了进站口,急忙低头钻进车厢,裤兜里胃药锡纸的摩擦声格外清晰。
自从押了房本,这老胃病就跟着工人们的催逼声一道发作,是不是让他难受。
列车哐当哐当地行进着,唐学军呆坐着,数着车厢顶棚的霉斑。上个月初,何山带着合同,一脸发大财的兴奋模样浮现在眼前。可如今一个月过去,九千只闹钟做好了,却没有收到一分钱。
“各位旅客,前方暴雨导致线路故障……”列车员的声音刺破梦境时,唐学军才发现自己蜷在硬座上睡着了。
窗外漆黑如墨,雨鞭抽打着玻璃,车厢里此起彼伏的骂声混着孩子的哭闹。他摸出怀表——已经耽搁了四个多小时。
当唐学军终于站在宁海县汽车站时,帆布鞋已经能踩出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