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益机电厂。
掉漆的办公桌上,烟灰缸里堆成小山的烟头。唐学军缩在办公桌后,正在焦急地拨长途电话,想和何山通话。
可是,接线员告诉他,所拨的号码不是没人接听,就是接听了也不是何山本人。
唐学军这个气啊,厂里的工人早就扬言,如果这个月初再不发一半工钱,他们就不干了。
一万个闹钟,已经做好了9000个,只差1000个了。可是,何山那边,除了垫付一万元材料钱,就再也没付过一分钱工钱。
关键时刻,何山竟然故意不接电话!唐学军把话筒一丢,瘫坐在椅子里。
"唐工,今天不给一半工钱,我们就睡这儿了!"十几个穿劳动布工装的汉子堵在门口,为首的老技术员章师傅举着搪瓷缸子哐哐砸门。
唐学军触电般跳起来,打翻的茶杯在财务报表上洇开褐色的水渍。他认得老章,是个八级钳工,几天前验收样品时,正是这个老技术员带着他在车间转悠。
老章瞪着通红的眼睛,盯着唐学军:"唐工,就要过年了,一分钱没着落,你让我怎么和婆娘交代?"
"章师傅,等广州的货款一到,我马上发,不只是工钱,还有奖金。"唐学军的声音像被掐住脖子的公鸡。
“唐学军,你这话说了上百遍,收回你的狗屁承诺,老子再也不信。”年轻工人张德贵冲出来,指着唐学军的鼻子骂。
秋雨裹着机油味渗进车间,唐学军望着窗檐滴落的雨帘,喉头泛起铁锈般的血腥气。
工人们已经在地上铺开草席,搪瓷饭盒在墙角堆成小山,张德贵的半导体收音机正放着。
“章师傅,你这是要逼死我。”唐学军蹲在配电箱旁,手指深深插进花白头发。
章师傅摘下老花镜,露出左眼那道月牙疤,五八年大炼钢铁时溅的铁水留下的:“学军啊,当年你爹在翻砂车间咳血,是我背他去卫生所。现在,你要让我背着你跳火坑?”
唐学军哀求地说“章师傅,您和大伙说说,赶紧去做事吧。对方说了,货到马上付款。我们不把闹钟做好,对方是不会付钱的。”
“哐啷——”突然,仓库方向传来玻璃碎裂声。
唐学军触电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