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找钟响。
没想到村部正在开联产承包动员大会,钟响是村部会计,必须参加,脱不开身。范秋生不是村民代表,不能参与讨论,只能在小会议室外面等。
透过小会议室的门,范秋生可以清楚地看到里面的情景。
小会议室正向墙壁,挂着一张褪色的标准像,还有“联产承包责任制好”的标语。木窗框的玻璃裂了好几道缝,用报纸随便糊了一下,阳光透过缝隙,斜斜地透进来,照在坑坑洼洼的地上。
一张旧书桌旁,围坐着十多个村民代表,正吵闹不休。
闵命飞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衬衣,他一手捏着一张报纸,一手拿着钢笔,敲了敲搪瓷缸,示意大伙静下来:“公社改镇,大队改村,生产队改组,田地责任到户,这是大势所趋。交够国家的,留足集体的,剩下的才是自己的。”
杨木匠突然站起身,气愤地说:“闵书记,俺家六个人,按人头分地,后山王寡妇家凭啥多划半亩?”
村长张记红一巴掌拍在书桌上:“她男人修水库死了,公社时候的账,钟会计来说。”
闵书记没有急着表态,他从兜里摸出半包经济烟,因为手哆嗦,费了好大气力,才抽出来一根。
从学大寨,到人民公社,到包产到户,每一次改变都伴随着矛盾。这一次,矛盾会更大。他比谁都清楚,这次要是分不好地,村里会闹翻天。
钟响嗯了一声,把账本往书桌上一推:“后山那半亩,是1976年公社批的抚恤田,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还盖着生产队的公章。谁不清楚,可以好好看下。”
账本厚厚的,边角卷得像腌菜,密密麻麻的数字里藏着全村三十年的人口、工分和钱粮账,连谁家欠队上五斤谷种都记得清清楚楚。
村民代表拿着账本,轮流翻阅,不时会议论几句。但看清楚账目后,他们又保持沉默。
闵命飞抱着膀子,基本上不说话,只在有争执的时候,他才插话:“东头三十亩旱地,按肥瘦划成三等,一等田每户七分,二等田每户四分……”
话音还没落,喇叭里突然传出很响亮的歌声
钟响叹了口气,起身把一旁的半导体收音机关了。
杨福华嘀咕着:“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