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如铅,沉沉地压在青瓦白墙之上。当王鼎兄弟的小船终于靠岸,故乡的街巷里飘来阵阵纸钱焚烧的焦糊味。远远望去,自家门前素白的丧幡在风中翻卷,几盏惨白的灯笼将光晕投在青石阶上,映得前来吊唁的客人面容青灰如鬼。王鼎握着船桨的指节骤然发白,寒意顺着脊梁骨直窜天灵——原来伍秋月所言不虚,哥哥竟真的早已身死。
推开斑驳的木门,铜环撞击声惊起檐下栖息的寒鸦。王鼎反手将厚重的门板阖上,铁锁扣合时发出刺耳的“咔嗒”声。待他转身,原本依偎在自己身侧的兄长竟消失得无影无踪。厢房内烛火突然诡异地明灭,借着幽光,只见王鼐直挺挺地躺在床上,双目紧闭,唇色青紫,分明是死去两日的模样。
“饿死我了!快给我准备汤饼。”沙哑的嗓音突然从床榻上传来。王鼐猛然坐起,发丝凌乱地垂在脸上,苍白的嘴唇不住颤抖,那双死灰般的眸子此刻却透着强烈的渴望。家人围在房门口,老仆手中的烛台剧烈摇晃,蜡泪滴落在青砖上凝成诡异的形状。王鼎深吸一口气,将江上的奇遇、端木耐冬的相助以及伍秋月的告诫娓娓道来。
话音未落,一直静静伫立在屏风后的端木耐冬突然上前半步。她红白交织的宫装无风自动,发间的珊瑚簪子折射出妖异的红光。“来了!”她声如碎玉击盘,葱白指尖倏然指向虚空中某处,“王鼎你拿上配刀!”
刹那间,室内温度骤降,窗棂上结满细密的冰花。四名身着玄色长袍的阴差自阴影中浮现,袍角翻涌间似有黑雾缭绕。为首的阴差三角眼中闪过阴鸷的光:“在江上让你们侥幸逃掉。”另一名阴差舔了舔泛着青灰的嘴唇,手中哭丧棒重重杵在地上:“但魂还是要勾的!王鼐受死吧!”
寒光乍起,王鼎腰间的佩刀出鞘时带起凛冽的风声。然而阴差们身形诡谲,明明刀尖已触及对方咽喉,却在即将得手的瞬间化作一缕青烟消散。他们口中念念有词,周身环绕的黑雾凝聚成阴阳鱼图案,每当王鼎攻势凌厉,便借着这阴阳转换之术瞬间换位。寒光与黑雾交织,木屑纷飞中,王鼎的衣衫渐渐被汗水浸透,呼吸也变得粗重起来。
端木耐冬舞动红纱护在王鼐身前,本就艳丽的宫装在战斗中更显夺目。红纱如灵蛇般穿梭,时而化作屏障挡下阴差的勾魂索,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