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子时很快就到。
少年那半透明的身影也缓缓出现在了满月桥之上。
满月桥虽称作是桥,但实际上要究其根本,可能更像一个伫立在湖中心的小岛。
夜半的小岛恍若沉睡的孩子,浸在那青灰色的无边雾霭之中。
湖面上浮动的银辉被睡莲揉碎成粼粼光斑,石桥两侧疯长的蔓藤却垂落着淡紫色的格外脆弱的铃兰。
仿佛是夜风发出的细碎的叹息,让周围的氛围反而变得更加的凄冷。
云欢仰面躺在桥心的石台之上,鸦青色长发铺散开来恍若墨色的绸带。
苍白的面容在幽蓝的荧光草的簇拥之下宛若一具精致的瓷偶。
而本该生长在深谷之中的灵植,却不符合常理地乖顺地环伺在她身侧。
恍若在朝拜着属于他们的神明。
万籁俱寂……
燕宸的身影半虚半浮地出现在三丈外的桥栏边。
月白色的衣摆如被风揉皱的宣纸,透过那逐渐透明的肩臂,甚至能看见其背后缠绕着盛开着的紫藤花架。
他垂眸望着石台上的少女,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那枚裂痕遍布的玉佩,不知在想些什么。
并没有让他等太长的时间。
石桥另一端的雾霭在一瞬间被撕开一道猩红的裂口,
赤红色衣摆扫过路边的藤蔓,平白震落了数只本就脆弱的铃兰,
燕渊的脚步声重得像是踩在自己的骨血之上。
那把他惯用的鎏金折扇也在此刻被攥成变形的废铁。
指节因用力过度而泛白,却在目光对上自家哥哥那已然逐渐虚化的身影之时,心头一酸。
“小声一点,她刚睡着。”
燕宸的声音很轻。
却在不经意间激起了燕渊的怒意。
“睡着了又怎样?
她醒来又怎样?
我哥哥都要没了,凭什么她能这样一直安稳地睡着?
我现在一点也不喜欢她了。
我讨厌她。”
燕宸却只是笑了笑。
“口是心非,这一点还真的是从小到大都没怎么变过。”
他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