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云欢一向不喜欢他的这个儿子，却从来没说过任何原因。
但今天……
“眼睛瞎了就捐出去。
看不见你小姑姑也在？”
话音未落，空气里骤然压下无形的重量，白文星后颈的毛发在一瞬间，恍若感受到浓浓的危机一般根根倒竖。
气压压的极低，满室寂静中，只有云欢用银匙搅拌汤品的声音显得格外清晰。
她垂着眼皮，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阴影，瓷勺碰在碗沿发出清响，却一直没有说话，甚至没有给对面之人半个眼神，全当没这个人一般将对面忽视的彻彻底底。
白疏宁虽然年岁已高，但多年来稳坐白家家主之位所练就的一身来自上位者的威严，
却同样让他哪怕不施展神兽血脉中隐藏的威压，依然能够格外轻易的将白文星死死地压在原地。
餐桌上的青瓷餐具在灯光下泛着冷光，却始终没人接话。
只剩餐桌的对面，白文星“呼哧呼哧”大口喘气的声音。
似乎是终于有些受不住了。
白文星还是一头冷汗地开口：“小姑姑安好。”
牙齿几乎要把舌尖咬破，每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碎冰，眼神中更是写满了不服气地不甘与怨毒。
云欢用湿巾擦了擦指尖，将银匙重重搁在碟子里，声音极冷地开口。
“不敢，我一个有娘生没娘养的玩意儿，受不起。”
云欢这话如同一把淬了冰的刀，直直捅进餐桌中央。
白玉淮原本夹着糖醋小排的筷子骤然停在半空，抬头时，自始至终没有半分变化的眼神却在一瞬间冷得惊人。
——那是他第一次用这种眼神看向白文星，像是在看一块沾了泥的抹布。
他慢条斯理放下筷子，指尖在桌布上轻轻一叩，青瓷碗底与木质桌面相撞，发出清越的响，却比平日里多了三分刺骨的寒意。
云欢是自家爷爷抱回来的孩子，这在白家是公开的秘密。
而有娘生没娘养这种词语……
在白家一向是禁忌般的存在。
白疏寒冷笑一声，漆黑的瞳孔里翻涌着再也不加掩饰的冰冷的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