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一凡忽然正色,从怀里掏出磨得发亮的《百虫志》,翻到画着蚂蚁搬糖的那页:“道在虎娃偷饼时,我在麦饼里掺了驱虫的艾草粉——他吃得香,虫子却不敢靠近;道在小秀缝补时,我教她在针脚里藏薄荷汁,老鼠闻到就躲;道在您熬药时,故意把‘急火攻’和‘慢火养’混着讲,逼我自己去试错。”他忽然抬头,眼里映着跳动的火光,“庄子说‘道在屎溺’,其实道就在这火塘边,在药碾子旁,在每个人过日子的算计里——算计着如何让苦药变甜,让旱田得水,让日子像这烤紫薯,外焦里嫩,甜在心头。”
老道士的烟袋锅“当啷”落地,惊飞了梁上打盹的麻雀。小秀和虎娃面面相觑,不知为何一向严苛的张爷爷突然红了眼眶。许久,老道士忽然弯腰捡起烟袋,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好个‘过日子的算计’……当年老子骑青牛出函谷关,留下五千言,却不及你这一番话实在。”
他忽然转身望向窗外,梯田里的竹筒在阳光下闪着银光,引泉虫的“唧唧”声混着蝉鸣,织成夏日的乐章。十年前的雪夜仿佛就在眼前,襁褓里的婴儿如今已能从灶火里悟出道来,而自己坚守的“道医传承”,原来从来都不该是典籍里的玄奥,而是像这孩子做的烤紫薯——接地气,暖人心,带着烟火气的智慧。
“明日随我进山。”老道士忽然开口,背对着少年擦了擦眼角,“去采些‘醒神草’,顺便把你做的‘虫鸣钟’挂在村口——让村人们知道,咱们青牛村的道,不在云端,在灶火里,在每个人的手底下。”
张一凡愣住,忽然看见小秀冲他比了个鬼脸,虎娃正偷偷往他兜里塞烤焦的麦饼。灶间的热气扑在脸上,混着紫薯的甜香,他忽然咧嘴笑了:“师父是说,我不用去牛棚守夜了?那今晚教虎娃做个‘自动扇风器’如何?用竹筒接山泉带动叶轮,比他娘的蒲扇快十倍!”
老道士笑骂着抡起拐杖,却在触及他肩头时轻轻一偏:“先把你的《百虫志》补全!上回你说‘萤火虫能引路’,结果虎娃跟着进了狼窝,若不是我那青牛嗅觉灵,他早成了狼粪!”虎娃立刻缩脖子,小秀笑得麦饼掉在地上,引得灶间的狸花猫“喵”地扑过来。
暮色漫入药庐时,张一凡趴在窗台前补画萤火虫的习性,小秀在旁帮他研磨松烟墨。远处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