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宜棠略微看了报纸,知道沈世元已经离开天津南下,主笔仍有称赞,说沈世元能当大任,临危不乱,云云。
詹森凑过来,“不担心了,就算他父亲有事,沈世元也能独善其身,你看看,都是溢美之词,沈世元能救他父亲也不一定。”
宜棠心里一咯噔,这报纸把沈世元部队人数和动向说个一清二楚,特别提到粮草装备,明夸实际……
刊登的照片尤其令人生疑,与沈世元一起的人,明显一副日本人长相。
沈世元行军途中怎会接受采访,本说是秘密行事。
“后悔了吗?”詹森摆弄着听诊器,铜膜在晨光中泛着冷意,“你在担心沈世元。”
宜棠的睫毛在颧骨投下蝶翅阴影:“他是心怀天下的人,我敬佩他,当他是个朋友,担心关怀实属正常。”
窗外的黄包车铃惊飞槐树上的麻雀,她突然想起当年在陈将军的军营看士兵打靶,子弹穿过铜靶心的脆响也是这般突兀,让人心惊。
沈世元天天都在刀尖上。
詹森问她:“你不怕沈世元伤心吗?”
宜棠答道:“他是做大事的人。”
沈世元跟沈一章通上电话,他说:“不要找宜棠,你们不许找她,骚扰她。”
沈一章沉默片刻,说:“好。”
既然宜棠如此决绝,那就成全她吧,留在沈家更危险。
小马每日复电:“还未找到。”
沈世元想跟小马说去六国饭店试试,他忍住了,那是唯一他与宜棠两个人的记忆。
她喂他喝了有安眠药的雷司令,她早就想好了,他与自己的欢爱是虚与委蛇。
可是身体的欢愉不会欺骗人,他敢肯定,那日宜棠是开心的。
小马做了一名东洋车夫,却不拉客,在大街小巷转圈圈,不过几天,便发现自己的无知。少奶奶不喜欢出门,除非有病人,他这样转不出个头。
民国初建,北京城里的秩序也不算好,时不时有奸淫掳掠,小马提心吊胆。
若不能尽快找到少奶奶,他无法跟少爷交代。
少爷说了不找不要打扰,又说,“找到后不要打扰宜棠,暗中保护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