帘,“快走”,宜棠催促沈世元。
沈世元单手扶方向盘,另一只手掸灰时顺势握住宜棠的腕子,“扶稳了”,沈世元话音未落便猛打方向,避开个横穿马路的旗人少年。
那孩子脑后辫稍系着的红绳,在挡风玻璃前一闪而逝。
拐进东单牌楼,西洋景扑面而来。
亨得利钟表的霓虹灯管滋滋作响,照亮了对面“瑞蚨祥”绸缎庄褪色的匾额。
女学生们不再穿宽大的氅衣,改穿窄肩收腰的小褂,下身百褶裙,抱着书钻进东洋车,车夫草帽上“礼和洋行”的烫金字被车轮溅起的马粪糊住。
沈世元突然换挡加速,惊得路边法国巡捕的军犬狂吠,铁链拽着主人踉跄撞上美丰洋行的玻璃橱窗,里头陈列景泰蓝鼻烟壶齐齐震颤。
“看路呀!”宜棠揪住他军装下摆,娇嗔道。
前方东交民巷入口,日本正金银行的运钞马车正缓缓转向,描金车辕上缠着的铁丝网闪着青芒。
沈世元嘴角噙笑,猛踩油门从马车与牌坊的缝隙间穿过,后视镜里掠过持枪巡捕涨红的脸。
六国饭店的巴洛克穹顶撞入视野时,宜棠的发髻已散开半边,她呆呆地看着沈世元,一脸的埋怨。
沈世元愉悦地笑起来,抽出手帕把宜棠脸上的薄汗擦干,又用手去整理宜棠的头发,宜棠自己拿手梳顺了,拿出小镜子看了一眼,就想起了锦津,叹了一口气。
“比骑马带劲?”沈世元笑道。
饭店旋转门里飘出肖邦的夜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