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轿。
岑妈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出来,问了宜棠的安,对沈世元道:“老爷在书房等三少爷,说九江来了急电。”
沈世元看了眼宜棠,宜棠示意他去,苏辰道:“荣小姐,既然有军务大事,我就不管你了,你且自己去。”
苏辰心里明白,今日沈家长辈必然不会让她好过,若不是有事,她一个看热闹的绝不嫌事大,毕竟荣宜棠外柔内刚,不是等闲之辈,两虎相争,好戏一出。
宜棠刚要推辞,为首的方脸嬷嬷已抖开黑缎斗篷罩住她:“日头毒,仔细晒伤了。”
滑竿起时,织金妆花缎的椅垫下渗出丝丝凉意,原是藏着整块岫岩玉板。
宜棠哭笑不得,这对身体不好,沈家到了夏天,不会一人抱着一块玉过日子吧?
游廊两侧的卍字棂心窗糊着白宣纸,却每隔十步嵌片彩色琉璃。
宜棠的鬓角被忽明忽暗的光影染得斑驳,忽见个穿短褂的小厮捧着铜盆疾走,盆中冰块,撞出当啷脆响。
不过是六月天,竟被沈家过出了三伏难耐的感觉,这一家人该是何等燥热!
穿堂尽头立着整块和田玉雕的四季屏风,春夏秋冬满满当当,闹腾劲儿几乎要挤出来。
前方一个丫鬟的身影闪过,宜棠定睛一看,分明是珠儿,只是隔得太远,宜棠不好意思大喊,正思量着,那个人影已经消失不见。
宜棠突然宽心了些,珠儿也是沈家人,那性子却是十成热,跟她在一起,不愁没有说话的人。
老太太的房门开在整块鸡翅木雕的百子千孙图里,婆子们让宜棠下轿候着,立刻有丫鬟进去通传。
宜棠闻见门内飘出的气味,鸦片混着艾草,法兰西的香水揉进供佛的檀香。
西凤儿出来请宜棠进去,宜棠见她面如圆月,五官柔和,笑容可掬,言辞舒缓,心又放下几分。
宜棠一步一步向里走,光线逐渐变淡,直至满室昏暗,眼前明明布置的富丽堂皇,却瞧不出颜色,隐在光线中,似有若无,甚至和房间的主人一般,透出暮色。
“老太太,三少奶奶来了。”西凤儿轻声喊道。
“领进来我看看。”一个嘶哑的声音从罗汉床深处传来,丫鬟拧开钨丝电灯,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