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棠打过针后,人舒坦了许多,面色稍霁,也有了些力气讲话。
月色透过雕花木窗斜斜洒入,药香在铜炉青烟中氤氲浮动。
宜棠倚在绣金软枕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锦被暗纹,刚刚退烧,整个人透着雨后海棠般的脆弱。
发间湿了干干了湿,宜棠仔细嗅了嗅,似乎没有汗腥味儿。
沈世元屈膝跪坐榻边,鎏金台灯在他侧脸投下明暗交错的阴影。不看宜棠的时候,他整个人只剩下刚毅,待目光移向床上的人,他便呈现出不同寻常的柔和。
“明日就上路吧,边走边养。”宜棠自责,“这里危险,不能因为我耽误大家。”
她话音未落便咬住下唇,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记忆如潮水漫涌——暗无天日的山洞里,白振海父子狞笑着一前一后逼近,她曾经绝望到心死,她孤立无援,用指甲在地上乱抓,那濒死的寒颤和被砸断腿的疼痛又密密麻麻顺着脊骨攀爬,在心里凝成尖锐的刺痛。
“不怕,棠儿。”沈世元察觉到宜棠眼神中的恐惧,他伸出手覆上宜棠的手指,粗粝的枪茧刮过她细嫩的掌心,把颤抖抚平。
宜棠忍不住回握沈世元的手,沈世元的力量和温度,帮助她抵御还留在心底的阴寒和恐惧。
低沉的嗓音裹着沉香气息拂过耳畔,宜棠眼睫微颤,瞥见他白色衣襟上凝着深褐血渍,想必是从她身上染来的。
宜棠伸手去触摸那块血印,沈世元拉回宜棠的手,放在嘴边亲吻,“身体为重,不要苛责自己。”
沈世元宽大手掌覆上她单薄肩头,热度穿透素绢中衣灼烧肌肤。
宜棠呼吸一窒,瞥见镜中两人交叠的身影——他如山岳般笼罩着她,她如流水般环绕着他。
时光静谧,两看不厌,宜棠终于平息下来。
“白振海已经死了,手下的人也都做鸟兽散,罪大恶极的几个交官府处置。”沈世元在宜棠身边躺下,“周晨算是戴罪立功,给他一条生路,让他走了,日后他若是还不能走正路,自有天收他。”
“你说服了他。”宜棠轻声道。
“他一生为名利所累,急功近利所以走错了路,事到如今,能说服他的还是只有名利。”
“那是诱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