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棠浑浑噩噩半日,有人敲门,是厨房的下人,“小姐,出来吃午饭了。”
宜棠想让人端了进来,可自己日后难道不要见父亲了吗?逃避有什么用?
宜棠笑了笑自己,硬着头皮上,已经成为宜棠的生活习惯。
处理病情如是,处理与父亲的关系也如是,只不过过去生活简单,未来生活复杂,也总要逞能吗?
宜棠不让自己去想,更不敢让自己自怨自艾。生活还在继续,没必要提前把自己放在受害者的位置上。
连泽居然还在。
往日荣家成出去了,便只有宜棠一个人,她不惯面食,常以清粥佐小菜,厨房日常便不再采购荤腥。今日多了两个男人,厨房只好一阵搜罗,做了一个小火锅,让舅甥俩人涮着,又做了些八宝甜饭与宜棠。
铜火锅蒸腾的雾气里,连泽西装铜纽扣在汽灯下泛着幽光。宜棠用银匙戳着八宝饭里的莲子,糯米粘住匙面的力度让她生了惧怕被人握住的感觉。荣家成夹起涮羊肉时,一滴汤汁坠入酱碟,在青瓷釉面上晕开血渍般的圆斑。
宜棠本就沉默寡言,今日更是一言不发,荣家成侃侃而谈,连泽被迫应付却心不在焉,频频看向宜棠,荣家成只当看不见,问道:“你与世元如何做了同学?”
“其实不是,他在军校,我学医,同在一地,两家本是世交,便熟络起来。”
“还是姻亲。”荣家成有意为之,句句不离婚事,“而且志趣相投,世元如此秘密之行,竟邀你一起,说明你二人关系匪浅。”
当提到“姻亲”二字,连泽夹菜的手顿了顿,嘴里的菜顿时失去了滋味儿。一颗黑色颗粒滚过织锦桌布,在宜棠手边聚成小小的孤岛。
窗外骤起的沙尘暴拍打着窗棂,将灯光晕揉碎成无数飘摇的萤火,恰似手术室里明明灭灭的无影灯。
宜棠那一碗甜饭更是食之无味。
连泽明明与那人相识,却闭口不谈,……苛求他也不公平,他又该如何谈起。
宜棠起身想告辞,不料被父亲叫住,荣家成坦荡道:“棠儿,多听连泽讲些世元的事情,爹年纪大了,与年轻人所见不同,你多了解些沈世元,日后二人也好相处。”
宜棠静默着,心里被羞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