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蹲回药碾前,铁轮碾碎白芷的声响盖过叹息。连泽将冷透的咖啡一饮而尽,苦味漫过喉头,瞥见她后颈细密的汗珠凝成水晶,在夕阳下碎成万千光点。
母亲的事情必须马上解决,他需要更多的机会与宜棠相处。他在宜棠心中只是一个陌生的亲属,可是他们有共同的职业乃至志向,会帮助他们彼此了解。
可是了解之后呢?连泽觉得自己真是疯了,混乱无比,他一脚踢在就近的大树上,沙簌簌落下,他没有经验不知道躲避,自然是攒了一头的沙,更有些落到了领子里,不仅膈得疼,还一阵瘙痒,蔓布全身。
这一幕落在了心儿眼里,她不由自主上前,服了服,道:“连泽。”
连泽莫名,一时想不起来这人是谁,论外貌年龄,她该是晚辈或妹妹,可她又管自己叫连泽,令人费解,便问道:“实在是抱歉,我还不知道该怎么称呼。”
心儿一听,眼泪簌簌落下,巨大的荒唐与失落感把她打倒在地,她既不甘心又想挑衅,她觉得连泽真虚伪,装得真像,明明眼下盛装的她,面容姣好,气质出尘,他却视而不见,她擦了泪,堆出一个笑容:“既然想不起来,那就重新认识,我是你五娘。”
连泽松了一口气,说道:“五娘是长辈,见到连泽不必行礼,有事吩咐就好。”
心儿好不容易积攒的勇气被这句话一举击败,溃不成军,她踉跄离开。心儿跌坐在枯藤旁,珍珠耳坠勾住枯藤,泪痕将胭脂晕染成残红,绣金线的鞋面溅上泥点,抬头见檐角闯祸的狸花猫正弓起背,琉璃似的眼珠映出满地狼藉。
待心儿走远,连泽才想起来,今日出现在书房的女子便是这位五娘,或许母亲受辱与她有关,如今又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跑到自己面前,连泽不解,那清冷的样子又跑进了脑海里。
连泽停下脚步,不由想到,今日刚归家,不知怎的,一切都乱了套,剪不断理还乱。
瓦片坠地的脆响惊破暮色。连泽攥紧衣襟抖落沙尘时,忽觉后颈刺痛——不知是沙砾还是宜棠临别时那记目光,利得像柳叶刀剖开皮囊,直刺进跳动的血脉里。
风沙过后,天空湛蓝,高大而辽阔,深邃而神秘,远处的山,挨身的树,静谧和谐,突然一只猫在屋檐上走漏了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