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与广藿香,和哈尔滨老宅梳妆台抽屉里的香水瓶一模一样。公文包里的机密文件突然无风自动,泛黄的纸页上渗出暗褐色的血渍,像是某种活体生物正在呼吸。史密斯突然扯松领带,露出颈间挂着的银质怀表,表盖内侧的照片里,穿着和服的少女正在樱花树下微笑,那眉眼与程墨白背上的女子重叠的瞬间,雨突然下得更急了。
霞飞路安全屋的柚木地板在壁炉烘烤下发出细碎的爆裂声,百年老宅的承重墙里渗着潮气,仿佛整座房子都在阴雨里缓慢呼吸。女子裹着羊毛毯蜷在波斯地毯上,史密斯的外套口袋露出的真丝手帕被火光照得透亮——那抹\"松风\"特有的琥珀色在阴影里流动,混着柴火的松脂香,在她鼻腔炸开昭和十二年的春夜:东京帝国饭店顶层套房,十六岁的妹妹穿着月白和服,发间簪着父亲从北平带来的点翠簪。
\"他们叫我二号,他们剖开我锁骨时……血溅在手术灯上,像泼洒的墨汁。\"她突然扯开病号服领口,缝合线在火光下如扭曲的铁路,六枚铅灰色磁石在皮下排列成北斗七星状。史密斯倒抽冷气的声音被火焰吞噬,磁石与壁炉里的铸铁支架产生共鸣,发出教堂管风琴般的嗡鸣。“我们是活体导航仪”
程墨白注意到磁石排列的间隙渗着蓝紫色液体,在372度的体温里凝结成霜花。那伤口让他想起父亲实验室的恒温箱,显微镜载玻片上的磁石粉末在妹妹的血浆里舒展成珊瑚枝,而周墨海握手术刀的手稳得像哈尔滨冬天的松花江。此刻安全屋的老式座钟突然敲响十二下,磁石共鸣达到高频,林雪二号锁骨下的条形码疤痕竟在火光里浮现出数字:-b3。
黄铜放大镜在程墨白掌心沁出体温,条形码在圆形光斑下化作交错的黑色血管。当他转动调焦轮,那些粗细不一的线条突然渗出咸涩的海腥味——微缩的日本海图在放大二十倍后显露出狰狞面目,从吴淞口到长崎的航线被标注成暗红色,如同手术刀在人体经络图上划出的致命轨迹。某个坐标点旁用片假名标注着\"活体锚点\"。
窗外突然腾起的黑烟裹着燃烧的纸灰,在法租界梧桐树上空凝成巨大的秃鹫。程墨白看见对面弄堂里,日军宪兵正将成箱的文件投入焚化炉,火焰舔舐着\"满洲731部队\"的朱红印章,腾起的灰烬中飘落半张人体解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