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间府城南,清水巷丁字七号杂院深处那间逼仄潮湿的小屋里,空气沉闷得如同凝固的油脂。霉味、汗味和劣质草药的味道混杂在一起,刺激着人的神经。唯一的窗户用破布勉强遮挡着,透进几缕昏黄的光线。
李长天赤裸着上身,左肩的伤口在昏暗光线下显得狰狞可怖。肿胀已经消退不少,但被柳红袖用小刀划开放血的创口依旧红肿,边缘泛着不祥的青黑色。王大锤笨手笨脚地用一块相对干净的布条,蘸着柳红袖留下的、散发着刺鼻气味的黑色药粉,小心翼翼地涂抹在伤口周围。药粉接触皮肉,发出轻微的滋滋声,带来一阵灼烧般的剧痛。
李长天紧咬着牙关,额头上青筋暴起,豆大的汗珠顺着棱角分明的脸颊滚落,砸在身下冰冷的土炕上。他一声不吭,只是放在身侧的右手死死攥成了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长天哥…你忍着点…”王大锤看着那深可见骨的伤口和周围蔓延的青黑色脉络,手都有些抖,“柳姑娘这药…劲儿也太大了…”
“快…点…”李长天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时间紧迫。柳红袖留下的信息清晰无比:阎霸,亥时三刻(晚上九点四十五分),醉仙酿。那是漕帮河间分舵舵主阎霸雷打不动去消遣的地方。
陈墨蹲在角落,借着微弱的光线,反复研究那张潦草的地图。地图上,“醉仙酿”的位置在城东靠近漕河码头的一条繁华街道上,被重点圈出。旁边还有一行小字标注:“临河三层,雅座临窗,喜食河鲜,护卫八人。”
“临河三层,雅座临窗…”陈墨低声沉吟,“视野开阔,便于观察,也…便于被观察。护卫八人,都是阎霸精心挑选的亡命徒,身手不弱。长天,你打算怎么做?正面强攻是下下策,就算得手,也难全身而退。”
李长天忍着剧痛,任由王大锤将布条紧紧缠裹在肩头。他目光落在墙角那包黑乎乎的药粉——“迷魂散”上。
“下毒。”李长天的声音因为疼痛而沙哑,眼神却锐利如刀,“柳姑娘给的药。混在酒菜里,或者…找机会让他吸进去。”
“阎霸此人狡诈多疑,入口的东西必先让人试毒。护卫也非庸手,靠近下毒风险极大。”陈墨眉头紧锁,“而且醉仙酿那种地方,人多眼杂…”
“那就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