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的欢呼!
李长天则大步走向粮仓方向,他需要亲眼确认这维系生命的根基。然而,当他经过城门甬道那片如同血肉磨坊般的战场时,脚步却猛地顿住了。
在堆积如山的尸体旁,在粘稠得几乎没过脚踝的血泊中,一个如同铁塔般、却浑身被血污浸透、额头血肉模糊的身影,正跪在那里,用他那双蒲扇般的大手,极其笨拙地、一件件地收敛着起义军战士的遗体,小心地将他们并排摆放好。他的动作很慢,每一次弯腰都牵扯着身上崩裂的伤口,但他却如同最虔诚的信徒,沉默而固执地进行着。
是赵铁柱!
他竟然真的从黑石寨一路狂奔到了潼关!凭着一股狂暴的意志,冲破了地牢,闯过了山林,赶在战斗结束的尾声,踏入了这片血海!
他似乎感觉到了李长天的目光,缓缓抬起头。那张被血污和汗水糊得看不清本来面目的脸上,一双眼睛却异常清晰——里面没有疯狂,没有暴戾,只有深不见底的痛苦、无边的悔恨和一种近乎自虐般的赎罪渴望。
他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低下头,继续用那双沾满血污和泥土的手,去搬动下一具冰冷的尸体。他的动作,沉重得如同在搬动一座座大山。
李长天看着这一幕,心中五味杂陈。他没有阻止,也没有安慰。他只是默默地站在那里,看着赵铁柱在尸山血海中,用这种最原始、最痛苦的方式,为自己的动摇和背叛,进行着一场无声的、血淋淋的忏悔。
胜利的曙光已经照亮了潼关,但有些伤痕,需要用更长的时间,更沉重的代价,才能愈合。而新的挑战——那盘踞在“鬼见愁”礁石湾的“黑龙帮”,如同潜伏在黄河浊流下的阴影,已经悄然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