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家,白先生到了!”查中萍推门而入,额角还带着未干的雨水。他侧身让开,身后跟着一个身形瘦削的中年人,正是白家的白展辉。白展辉的布鞋沾满泥泞,显然是一路疾行而来。
“东家!”白展辉一进门就深深作揖,膝盖不由自主地往下弯。他粗糙的手指紧紧攥着衣角,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查中萍眼疾手快,一把托住他的肘部:“东家说过,咱们夏家庄自己人,不兴这一套。”
“是!”白展辉的喉结上下滚动,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他站在书房角落,背脊绷得笔直,目光不敢直视夏淮安,只盯着自己沾满泥点的鞋尖。
夏淮安从案前起身,烛火在他脸上投下忽明忽暗的光影。他缓步走到白展辉面前,从袖中取出一块白色碎瓷片:“大伯,你来看看这件东西。”
白展辉双手在衣襟上擦了擦,这才小心翼翼地接过瓷片。他的指尖微微发抖,仿佛捧着的不是瓷片,而是一块烧红的炭。他走到窗前,将瓷片对着阳光细细端详,眯起的眼睛里闪烁着专注的光芒。
“这好像是锦城西窑的骨瓷。”白展辉的声音渐渐平稳,带着行家特有的笃定。他屈起食指,轻轻弹了弹瓷片边缘,侧耳倾听那清脆的回响:“西窑的骨瓷很有特点,以白如珍珠、声如钟罄而闻名。据说烧瓷的时候,要加入大量的牛骨粉。”
说到这里,他的眉头突然皱起,嘴唇抿成一条直线:“但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眼神飘忽不定。
“大伯尽管直言。”夏淮安的声音很轻,却让白展辉的肩膀猛地一颤。
白展辉深吸一口气,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其实我自己试过,不管加牛骨粉还是猪骨粉,都很难烧出这么好的骨瓷。”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瓷片边缘,“西窑的骨瓷乃是不传之密,应该另有秘方……”
“咦!”白展辉突然瞪大眼睛,将瓷片凑到眼前。他的鼻翼翕动,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不对!这应该是一件废瓷。”他的拇指抚过瓷片表面,停在某处微微凸起的位置:“开窑之后发现有瑕疵的瓷器,工匠会主动将其敲碎。东家你看,这瓷器中间,明显有一块硬硬的东西,显得表面不平滑,这就是废瓷瑕疵。”
夏淮安的瞳孔微微收缩,声音却依然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