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若不用酒精擦拭腋下物理降温,怕是很快就会转成肺炎,危及性命。
“烦请取些烧酒与铜盆来。”话一出口,连他自己都愣住了,这文白夹杂的奇特口吻,分明是原身记忆在不经意间作祟。渔妇虽面露迟疑之色,但还是赶忙捧来半坛村酿。只见陈太初熟练地在炭盆上架起陶罐,开始进行蒸馏。当蒸汽在瓦片上渐渐凝成水珠时,陈太初望向铜盆里倒映出的陌生面容:那是一张十几岁的清瘦脸庞,眉眼间却凝着一丝不属于普通书生的机警与敏锐。
恰在此时,屋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如骤雨般密集。抬眼望去,三个背插靠旗的驿卒正策马疾驰而过,扬起的尘土如烟雾般扑在糊窗的桑皮纸上。老渔夫见状,脸色微微一变,忧心忡忡地说道:“这半月以来,往北塘递送军报的驿马,可比往年这时候多了一倍不止啊。”陈太初手中拧着浸酒的布巾,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想起政和元年正是童贯主持“复燕云”密议的关键年份,如此看来,边州驻军怕是即将有大的异动。
待高热退去,已然是次日拂晓时分。晨曦透过薄雾,洒下一片朦胧的微光。陈太初心意已决,执意要返回城东的陈家沟。渔夫夫妇将晾干叠好的直裰递到他手中,又贴心地塞给他两尾腌制好的鲈鱼,真诚地说道:“令尊陈秀才平日里常来渡口帮我们这些人写家书,这点心意,就当是我们的谢仪了。”陈太初怀揣着这份情谊,踩着晶莹的露水往西走去。途中,他遥遥望见开德府城墙新修的敌楼,那些伸出垛口的梢炮,分明是改良过的旋风炮制式,在晨光中闪烁着冰冷的金属光泽,仿佛在昭示着即将到来的风云变幻。
十五里的官道,在他匆匆的脚步下,逐渐被抛在身后。此时,日头已缓缓爬上谯楼,将温暖的阳光洒向大地。城东厢,土墙茅舍错落其间。陈太初凭借着脑海中的记忆,在曲折的小巷中摸索前行,终于寻到自家那扇熟悉的院门。篱笆内,传来断断续续的咳嗽声,那声音透着无尽的疲惫与沧桑。走进院内,只见父亲陈守拙正握着一支秃笔,在黄麻纸上认真地誊写着《蒙求》。听到门响,他抬起头来,那一瞬间,砚台里即将干涸的墨汁,因这突然的动作溅出了几点,落在纸上,洇出几朵墨花。
“太初?”老秀才的葛巾下,露出几缕花白的鬓角,岁月的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