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消失前半小时还有过肌肉颤动。现在他握着铁锹的手直打颤,铲下去的每一锹土都像在挖自己的坟。
棺材盖掀开的瞬间,腐臭味混着新鲜空气涌进来。赵振华的听诊器按在苍白脖颈上,突然剧烈抖动起来——不是他的手在抖,是底下微弱的脉搏在跳。当他用手术刀撬开棺木时,被木刺扎破的掌心在棺材板上抹出蜿蜒血痕。
秀娟在消毒水气味里醒来时,窗外的梧桐树正在掉叶子。赵振华的白大褂晃成虚影,他拿着病历本的手上有道结痂的伤口。\"你昏迷了二十七天。\"他的钢笔在纸上沙沙作响,\"现在感觉哪里疼?\"秀娟盯着输液管里上升的气泡,突然抓住医生的袖口:\"建军呢?\"
赵振华的钢笔尖在纸上戳出个墨点。他三天前就去林家打听过,那个叫王建军的士兵接到电报正在赶回来的路上,而林家已经领了死亡证明。此刻他看着病床上这个睫毛上还沾着棺木碎屑的姑娘,喉结上下动了动:\"你家人以为你死了。\"
病房门突然被撞开,穿雨衣的男人裹着寒气冲进来。王建军脸上的泥水混着泪水往下淌,作战靴在地板上踩出湿漉漉的脚印。他扑到病床前又猛地刹住脚,抬起的手悬在半空不敢碰秀娟的脸,指甲缝里还嵌着扒坟土时的黑泥。
\"你手怎么了?\"秀娟去够他血迹斑斑的手指。建军触电似的把手藏到背后,咧着嘴又哭又笑:\"我在你坟前刨了一天,他们说我疯了\"他的军装右袖裂了道口子,露出里头泛黄的纱布——这是接到电报连夜翻部队围墙时刮的。
赵振华悄悄退出病房,听见身后传来压抑的抽泣声。他在走廊里一根接一根抽烟,白大褂口袋里的结婚申请被攥成团。昨天院长找他谈话,说破例提拔他当主治医师,只要他愿意娶院长的侄女。烟灰落在锃亮的皮鞋上,他抬脚碾了碾,忽然听见病房里传来惊叫。
王建军抱着昏厥的秀娟往值班室跑,怀里的姑娘轻得像纸扎的人。值班护士举着葡萄糖瓶子追在后面喊:\"病人现在不能情绪激动!\"赵振华冲过去摸秀娟的脉搏,指尖下的跳动时有时无,他扭头冲建军吼:\"你想害死她吗!\"
深夜的医院走廊,两个男人的影子被拉得老长。赵振华的白大褂沾着血点,王建军的军装皱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