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镣。昨晚没瞅清匪众人数,但撑死不过三十来个,昨夜又折了六个,估摸剩不到二十五人。咱村民有四十多,加上我和三恒,只要防备得当,应该应付得来。”
念及此,竖爷拔腿奔回树林。他把探查结果和盘算一股脑说给众人,又问大伙的主意。有的村民吓得慌,嚷着要逃;有的铁了心,宁可死也要守家。末了,大伙拿定主意 —— 不走!绿洲是根,说啥也要护这家园。一时间,悲伤和惧意散得干净,众人昂首踏出林子,个个像赴死的士兵。林外,朝阳正从金晃晃的沙丘顶冒头,夜里的寒气早没了踪影。一行人在荒田上挪步,倒像沙漠里驮着重物的驼队。
康安这会儿又醒了,夹在队伍中间,脑袋耷拉着,一步一蹭,闷声不响,活脱脱没了魂的行尸。竖爷和三恒一左一右护着他,像两尊门神。路上,听前后村民唠嗑,两人才晓得康安和阿群的旧事:六年前康安在沙漠里迷了路,晃到绿洲时,正巧撞见罗力卜和阿群在河底入口旁割苜蓿。父女俩把他拖回家养了几日,后来罗弓 —— 阿群她哥 —— 不顾些人反对,硬是把康安送回龟兹。
谁料半年后,大伙快把这人忘了,康安竟又冒了出来。起初村民瞧他回来蹊跷,没几个给好脸色,后来瞧出他是奔阿群来的,加上人勤快又热心,才慢慢接纳了他。打那起,康安隔些日子就往绿洲跑,一呆就是十天半月。虽说阿群早心有所属,康安明知道,偏还死心眼。
这般光景一直续到三年前。那年夏天,康安跟着罗力卜去扜弥采买,同行的还有罗弓、布二木、布日草兄弟。原说三四天准回,结果没了影。第五天、第六天、第七天,音信全无。到第八天,强盗杀进村子,众人才晓得,罗力卜他们早丧了命。
三年后的这天,康安刚在村民眼前露面 —— 他们才挣脱强盗奴役、重获自由、重燃生活盼头 —— 心里就泛起陈年疑惑:罗力卜几人当年咋撞上的强盗?匪伙咋摸透绿洲底细的?康安又是咋逃的?为啥没早来报信?大伙巴望从他嘴里刨出前因后果,可康安醒转后就像丢了魂,眼神发直,问话时要么望天发怔,要么盯着地发呆。村民们估摸着他是受了刺激,暂时疯魔了,只好先歇了追问的念头。
不多时,众人回了村子。先是翻出工具砸开镣铐,再葬了前夜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