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多宝格取出描金匣子,拈起一块茯苓糕喂到潘金莲唇边。
他满意地看着潘金莲的饱满红唇,“这当口抬着轿子往府里接人,清河县的碎嘴婆子能编出十八本戏文。待文书落定,我自会……”
“大官人且慢。”王婆突然截断话头,枯瘦的手按住檀木桌。
王婆往前探了探身,“老身倒想起阳谷县去年那桩公案——李家庄那财主写了休书,转头又去衙门告发娘子偷盗家产。”
话音刚落,潘金莲猛然抬头,手里的绡纱帕子绞成了麻花。
西门庆眯起眼,指节在桌案敲出笃笃闷响:“干娘的意思是……”
王婆枯枝般的手指握紧手中的青瓷碗,“砒霜入喉不过半盏茶功夫,死人可不会反悔,也比活人守得住秘密。”
“那武二是何等人物?”见西门庆和潘金莲神色犹豫,王婆佝偻着背凑近道。
老妖婆的眼白在室内昏暗的光线中泛着浊黄,“若他归家见着兄长无故休妻,管你什么文书契约,两把雪花镔铁刀可是认字的?”
话音刚落,茶坊外忽然卷起了一阵旋风,檐角铜铃叮当乱响,惊得潘金莲腕间翡翠镯子磕在案上,发出“当啷”一声脆响。
西门庆猛地攥住茶盏,热汤泼了满手,“那就一不做二不休,等到夜半三更,还要劳烦娘子果断动手!”
“何必等到那时,等天黑就动手!”王婆枯枝似的手指蘸着茶汤,在桌面画出道水痕。
老妖婆低声道:“左右他家又不去人,娘子手生,老身现在陪着大官人与娘子走一遭。那病痨鬼此刻连药碗都端不稳,杀他好比蹍死一只蚂蚁!”
她忽然握住潘金莲冰凉的手,“娘子莫怕,事成后老身亲自替你梳妆上轿,保管你风风光光地嫁进西门府。”
潘金莲望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耳边忽又响起晨起时“武大郎”断续的咳声。
那人蜷在破棉被里,倒像她幼时养过的狸奴,临死前也是这般气若游丝地挠她手心。
“娘子心软了?”西门庆突然捏住她下巴,玫瑰膏子蹭在指尖猩红刺目,“你可要想仔细,武二归期就在这日……”
他拇指重重擦过潘金莲唇上胭脂,“等他提着明晃晃的尖刀找上门来,